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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外面行墨说道:“姑娘若是需要什么,只需吩咐一声,我就在外面候着。嬷嬷叫我行墨就行,万万不敢得嬷嬷一声爷。”

张婆子笑着送走行墨,与幸福美好一起提着食盒水走进来,笑着说道:“姑娘,纳兰公子送来了饭食,还有热水,说是姑娘辛苦了,还要等到晚上,先洗漱一下,再用些饭食。”

卢希宁高兴地道:“可以洗漱用饭吗?那太好了。”

张婆子笑呵呵道 :“纳兰公子既然送来,那就是没事了。怕是只有得道高僧,才能这样打坐一天,寻常人可受不住啊。”

卢希宁嘀咕道:“他肯定是见我的脸太可怕了,所以送水进来让我把脸洗干净。”

张婆子看着她像是唱戏丑角般的脸,笑着别开了眼,美好与幸福也咬唇忍笑,伺候她去净房洗漱。

洗完了出来,卢希宁清醒了许多,开始打量着她以后要生活的新房。

房屋宽敞高大,内外两间,中间用碧纱橱隔开,里面放着张拔步大床,外面是暖阁,雅致中透着喜气。铜烛台上点着小儿手臂粗的蜡烛,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

幸福帮着张婆子摆放饭菜,说道:“姑娘,昨日纳兰公子亲自来看过许多次,问了奴婢许多话,问姑娘平时在家中喜欢吃什么饭菜,有无什么忌口的吃食,平时可怕冷。屋子里的每一样桌椅案几,床上的被褥,纳兰公子都亲手摸过厚薄。熏炉的熏香,还是纳兰公子亲手点的。”

卢希宁看向吐着青烟的铜鼎香炉,再深吸了口气,先前没有注意,现在才闻到了淡雅清新的香味,她笑着道:“还真是好闻,每次香都不一样。要是开个香铺,也能赚不少银子。”

张婆子说道:“姑娘真是,旗人可不能堂而皇之做买卖。姑娘快用些饭菜吧,奴婢瞧着这点心做得真好,你瞧这虾饺皮,透亮晶莹,比广东那边厨子做出来的都不差。估摸着这厨子也是来自广东,纳兰公子真是有心了。”

卢希宁看着案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点心粥饭,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们拿碗来,分些去吃吧。”

张婆子知道卢希宁的脾气,也没有多推迟,拿了空碗与幸福美好分了些下去吃了,留了一小半给她。

虾饺里面的虾新鲜弹牙,饽饽旗人常吃,再也寻常不过,一口咬下去,里面包着是羊肉。平时卢希宁嫌弃羊肉腥膻,几乎不碰,不过纳兰府上的羊肉却不像平时卢家吃的羊肉,并没有腥膻之气,先前的烤全羊就很好吃,入口喷香。

就连寻常的清粥,也煮得浓稠适当,上面浮着一层米油,就是不用小菜,也能喝上一碗。

卢希宁吃了个饱,张婆子她们吃完,泡了茶递上来,说道:“姑娘漱漱口。”

接过茶,卢希宁想到上次跟纳兰容若去庄子,她拿漱口的茶吃了,揶揄道:“张婶还真快,马上就学会了纳兰府上的做派。”

张婆子笑道:“奴婢哪还用学,以前在广东时,卢府也是这样的做派,那时候老爷用的茶,还是最好最贵的新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卢希宁笑,卢家也曾经挥金如土富贵过。她想起装金子的匣子,见匣子已经送到了新房,放在了箱笼里,上面的锁还在。

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钥匙也在,一颗心放了下去。幸福与美好这般的大活人,每人卖五两银子,有了金子,她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只是李氏与卢腾隆,还是得省吃俭用。想起生活过的东跨院,打量着陌生的新房,卢希宁思还算平静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原本成亲的恐慌,不安,此时全部涌了出来。她靠在床头,枯坐到夜幕降临。

张婆子兴冲冲跑进门,说道:“姑娘,纳兰公子来了。”

卢希宁转头看去,纳兰容若走到了暖阁,她撑着床刚要盘腿坐好,纳兰容若打量着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用坐财了。”

总算结束了打坐,卢希宁下了床,张婆子上前道:“姑娘,净房里面备好了热水,先进去洗漱换身衣衫吧。”

卢希宁跟着张婆子去了净房,拆下头上的金饰,头一下轻了许多。她晃了晃脖子,连着发髻一并解开了。

张婆子见她要洗头,犹豫着说道:“姑娘,晚上洗头可不容易擦干,要不等到明日白天,出太阳时再洗,等下姑娘还要洞房呢。”

头上抹过头油,白天出过汗,卢希宁现在觉得头皮已经开始发痒。听到洞房两个字,本来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坚持道:“我要洗头。”

张婆子从白日就觉着卢希宁不对劲,问了她也不吭声,此时也只得依了她。

坐在矮凳上,舀水给她洗着头,轻言细语说道:“姑娘家都要有这一遭,姑娘也不要害怕。纳兰府上虽然富贵,上下的人加起来上百,不过奴才先前见过,正经主子也就这么几人。姑娘可是最最正经不过的主子,只要孝顺公婆,伺候好纳兰公子就足够,其他的姨娘小妾,还得给姑娘请安呢。姑娘自小在富贵堆中长大,在广东时,谁敢在姑娘面前高抬一头,姑娘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

卢希宁静静听着,张婆子觑着她的神色,笑着道:“姑娘洗干净了也好,反正时辰还早呢。白天姑娘没用饭,行墨可是一趟趟跑来,问姑娘可好,可有饿着,是不是饭菜不合姑娘口味。行墨哪会问这些,都是纳兰公子在关心姑娘。纳兰府上的客人多,前面听说是宾客盈门,连皇上都差人送了份贺礼来。纳兰公子回来得很早,奴婢先前见着,他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门,好似气都没有喘过来呢。”

洗干净之后,换了身衣衫,卢希宁心情也重归平静。走到卧房,见纳兰容若也已经清洗过,换了身轻便的常袍。他见张婆子用帕子托着卢希宁湿哒哒的头发,迎上来说道:“给我吧。”

张婆子楞了下,将帕子递给他,叫上幸福美好,福了福身,一起退了出去。

纳兰容若指着妆奁台前的凳子,说道:“你坐着,我帮你把头发绞干。”

卢希宁走过去坐下,怀疑地打量着他,说道:“你会吗?不要把我的头发都扯掉了。”

纳兰容若轻笑,说道:“我轻一些,若是痛的话,你就提醒一声。”

卢希宁坐在凳子上,纳兰容若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一缕缕用布巾擦拭,低声道:“你头发真好,垂下来乌鸦鸦的,又浓又密。”

卢希宁朝铜镜里看了一眼,他垂下眼帘,脸上含笑,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也抬头看向了铜镜,恰与她四目相对。

“你饿吗?今天你只早上吃了些清粥点心,中午晚上都没有用饭,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我让行墨来问了几次,都说你没事。你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给你做些来可好?”

卢希宁坦白地道:“我就是心情不大好,没有胃口。”

纳兰容若愣了楞,小心翼翼问道:“心情怎么不好了?也是,你才嫁来,肯定不大习惯。明日我陪着你在府上各处都走一遍,府里的园子里菊花开了,勉强可以逛逛。若是你住不习惯,我们去西山脚下的庄子住几天,现在庄子里的梨,枣都熟了,正好去采摘。”

卢希宁摇摇头,低声说道:“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家。我还是喜欢卢家的小院,想与我哥嫂子在一起。”

纳兰容若眼神微沉,斩钉截铁道:“不行,你既然嫁给了我,就不能回去!”

卢希宁委屈极了,垂首不吭声,眼睛发酸又想流泪,想起卢腾隆说,眼泪流多了就不值钱了,赶忙拿手捂住了脸。

纳兰容若见状,心疼得不行,缓和了神色,连声安抚道:“好好好,后天你就要回门,到时候我陪你回去,你就能见到你哥嫂了。不过,你不能住回家。宁宁,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一天天苦等到今日,昨晚我整晚都没有睡觉,眼睁睁盼到吉时出门迎亲。又等了足足一整天,好不容易才能与你说说话,你却说想要回家。”

卢希宁逼回了眼泪,深吸口气说道:“你要让我好好缓口气,总得先适应一下。”

纳兰容若无奈叹息,说道:“你说什么我都依你,除了回家之外。你哥背你出来时,哭得撕心裂肺,只怕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好似我在抢亲一样。”

听他提到卢腾隆,卢希宁又想哭了,说道:“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我哥待我那么好的人。”

纳兰容若脸色变了变,手下一顿,生气地道:“那我呢,以后我会比你哥还要好。”

“哎呀,你不明白,我与我哥是历经生死的交情,与你不一样。”卢希宁见他抬头不满瞪他,干脆抓着头发,回过头直接瞪回去。

“你凶什么凶,快些呀,要是不想干,我叫张婶帮我。”

纳兰容若也不生气,手上加快了动作,意味深长说道:“我也想快些,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之夜。”

后面的几个字,他说得含糊,卢希宁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今晚是什么?”

纳兰容若耳根都红了,抬头看了她一眼,飞快说道:“新婚洞房之夜。”

卢希宁哦了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那么回事嘛,值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纳兰容若被噎住,她也太直接了,尴尬地道:“就是......,你看过压箱底了?”

头发已经擦得差不多干,卢希宁站起身,说道:“我看过压箱底,嫂子教我的。嫂子说你懂,你以前有过经验吗?有几个女人?”

纳兰容若生气地道:“你哥冤枉我也就够了,连你嫂子也是,我没有女人,一个都没有!”

卢希宁顺口问下去:“那男人呢?”

纳兰容若被气笑了,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用力揉搓着她的头,咬牙切齿连声道:“没有,男人女人都没有!”

卢希宁扭动挣扎,哎呀叫道:“你回答就回答,动手动脚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也会拳脚功夫啊,信不信我揍你?”

她吹开黏在鼻子上的头发,手握成拳,摆出个要打架的动作,像是被惹毛的猫一样,朝他挑衅抬眉。

纳兰容若被逗得笑个不停,握住她小小的拳头,手指摩挲了几下,说道:“别人洞房是妖精打架,你却要与我真打架,真是…,时辰不早,我们早些去歇着吧。”

李氏曾告诉她,明天早上还得起来给公婆敬茶,认亲。卢希宁现在松懈下来,也觉着困了,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跟着纳兰容若往床边走去。

站在床边脱下外衫,刚爬上床,想起什么,立刻又爬到床边。纳兰容若正脱了外衫放好,也准备上床,见她趴在那里,莫名其妙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卢希宁也不答,不断催促着他,说道:“你快点上来啊。”

纳兰容若以为她等不及了,心情激荡,立刻脱下鞋上了床。卢希宁趴在床沿边,将自己脱在踏板上的鞋,放在了纳兰容若的鞋子上面。

纳兰容若瞧着她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拖回去按在自己的怀里,头抵着她的头笑个不停:“你就这么想欺负我,一辈子都踩在我的头上,嗯?”

卢希宁从他怀里滚出去,嗖一下裹紧被褥,振振有词道:“这是嫂子教我的规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被褥只有一床,大半被她裹了去,纳兰容若扯了下,又放弃了,朝她身边贴近了些,往被褥里钻去,说道:“我冷。”

卢希宁腿一抬,将被褥踢在了他身上,说道:“再去多拿一床吧,嫂子给我做了四床陪嫁被褥,就在箱笼里。你睡在外面,你去拿。”

纳兰容若顺势靠近了些,又伸手抱住了她,呼吸渐渐急促,说道:“好像一床也够了。”

卢希宁想了想,干脆翻身坐上去,伸手去解纳兰容若的里衣,说道:“你不过是想洞房花烛夜,还找这么多借口,啰嗦!反正迟早得有这么一遭,搞快些,明天还要早起呢,早点完事早点睡觉。”

纳兰容若脸红得快滴血,放开了手,任由卢希宁将他的里衣脱了下来。

卢希宁的话一语成谶,纳兰容若果然很快,他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后气闷不已,说道:“再来。”

第一次当然快,不快就值得深究了。卢希宁趴在床上,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来了,先睡觉,养一养再来。”

纳兰容若抱着她,想到先前她隐忍的神色,关心地问道:“还痛吗?”

卢希宁认真体会之后,说道:“还好吧。”

纳兰容若着急地道:“要是痛得厉害的话,还是吃些药好,别伤着了自己。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痛,你可别硬忍。”

卢希宁沉吟片刻,用大拇指用力戳进了他鼻孔,扒出大拇指,顺便在他身上擦拭干净,说道:“估计就这么痛。”

纳兰容若:“......”

缓过气,翻身压住她,低吼道:“卢希宁!我有这么细吗?!你比一比,再摸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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