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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既然你不想娶我

“没事,我不与她计较。毕竟要不是她,陈府那毒妇兴许还没这么快被钓到。”沃檀极为大度。

景昭虽并不打算就此揭过,却也没拂了她此刻的雅量,因而并未再拎着这事继续,转而提起另一桩事道:“迟些日子的宫宴,我已替你邀了顺平侯夫人一道入宫。届时你与她一起,切莫随处走动。”

沃檀偏头想了一阵:“你莫不是怕我被太子纠缠?”

楼下有人故意咳了两声,是秦元德不放心,又跑来催了。

揪住这便侧了侧身的景昭,沃檀嘻嘻笑道:“现在我可有你当靠山,太子哪敢招惹我?况且他眼下有了个戴良娣,听说那可是个天仙般的姑娘,人家哪还够眼瞧我?”

这是又来给甜枣了。景昭弯起指节,轻轻划了下她翘起的唇:“总之,离东宫的人远一些。”

这头二人你侬我侬难舍难分时,他们所提到的东宫之中,陈宝筝正因侍女报来...

的事而嘴角一顿。

“袁氏救了个人安置在偏院?”她拢紧了眉头:“那人什么身份来历,可有查出来?”

侍女摇头:“那侯府跟个铁桶似的,咱们派去的探子花了极大功夫,使了不少银两也才问到这事,再无旁的进展了。”

“偏院守的人呢,就没问出个四六来?”

“偏院那些都是侯府的家生子,一个个对侯府赤胆忠心,银钱压根不管用。而且那几人都是会点手脚功夫的老爷们,等闲接近不了……”嗫嚅之中,收到陈宝筝剜来的一眼,侍女吓得目光乱抖:“奴婢迟些就去催,还请太子妃多宽个几日,奴婢让他们再想想办法。”

“不行,我这心跳得厉害,等半日便多半日的不安。”陈宝筝捻起一枚唇纸,打下眼睫想了想:“既是钱使不通,那便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了。”

她掀起眸来,却见侍女听得两目茫然,不由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一脚。

侍女吃痛,忙双膝跪地:“奴婢愚钝,还请太子妃示下。”

“一群蠢货,不知动动你们的猪脑子?”陈宝筝眼露睥睨:“除非看守那偏院的都是死娘撂爹的孤儿,或个个没有无妻无子,再不济也有个相好的吧?随便绑一个不就得了?”

“谢太子妃娘娘指教,奴婢晓得了。”侍女泥首。

陈宝筝坐正身子揽镜:“去吧,快快办妥。若三日后还没个进展,都仔细着身上的皮。”

侍女后颈一缩,起身告退之际,又被唤停了下。

妆镜之前,陈宝筝一面印着唇纸,一面轻描淡写地提醒:“捡那老的幼的绑。对男人来说妻妾没了可以再娶再纳,爹娘骨肉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舍的。对了,最好一次绑两个,碰上锯嘴葫芦便先杀一个镇镇魂,自然什么都吐露出来了。”

侍女听得心里直打颤,应过便匆匆走了。

壁漏滴答,陈宝筝放下唇纸,正好亥时。

她松了松臂间的披帛,才想自凳上起身,陡然闻得殿外一声高亢得不像话的禀报:“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是胡飘飘的声音。

陈宝筝腾地站起身,跑到殿门口时,正好遇见太子跨进来,且面色是混着恼怒的不自然。

可数日未见,陈宝筝心中喜色太盛,于两步外停下步子,娇羞地红了脸:“臣妾见过殿下。”

太子伸手搀起她,亲昵地端详片刻:“数日不见,筝儿憔悴了些。”

酸楚与委屈齐齐涌起,潮意涌上陈宝筝的眼眶:“殿下也知自己许久不来臣妾这里了?臣妾还当殿下被什么野狐狸精勾了魂,再不待见臣妾了。”

一开口便是责怨与影射,太子眉心紧拧三分,顿生抽身离开之意,可想想陈沧那桩案子的转折,便还是将陈宝筝拉入怀中,耐着性子好生哄宠了一番。

哪怕他心心念念的,是昨夜还陪在身侧的温声软语,甚至于……是守在殿外的那名女侍卫。

……

自那日起,太子接连两个晚上都留宿于陈宝筝殿中,然而便在第三日的晨早,太子被个急来的消息撼得立马翻身而起。

温存的余韵散了个精光,太子连大带都疏疏地系了系便离疾步离开,剩个陈宝筝揽被惶然。

而便在这日...

的午膳时分,被派跟进顺平侯府查探的侍女亦战战兢兢地跪到陈宝筝跟前,与她说了侯府中探来的消息。

同日相近时辰,沃檀才脱掉尚衣局送来试的婚服,整个人瘫了似地滚到躺椅上叫累。

“试个衣裳就跟快要了你命似的,看来这将军府邸真是把你给养出娇小姐的毛病来了。”田枝在旁剥着花生仁,难掩嫌弃。

沃檀勉强翻了个身,说话都有气无力:“左一层右一层,加起来都快比我重了,你见过那么繁复的衣裳么?还是三套,我抬手抬脚都感觉有几百回了,练两套剑也没那么累,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才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说了我是想坐着,谁让你把我弄来当丫鬟?”田枝一屁股坐到那躺椅上,把沃檀朝里头挤了挤:“你要不愿意就让我来,要能嫁去当王妃,三套算什么?三百套老娘也乐意试!”

二女正斗着嘴时,作侍卫打扮的涂玉玉急急跑进院子:“姐妹们,陈沧被抓到大理寺去了!”

他跑得上气难接下气,到近前便撑着膝盖喘了喘:“完怂了完怂了,那姓陈的锒铛入狱,会不会牵扯到咱们六幺门啊?”

“你还知道自己怂?”田枝没好气地瞪过去,顺手砸了他几颗花生:“一惊一乍做什么?哭丧也没这么早。况且那陈沧是被九王爷弄进去的,六幺门要受牵扯,他这宝贝未婚妻也逃不脱,你急个什么劲?”

许是头回见面在那寻春楼里被收拾乖了,于涂玉玉来说田枝便像他的克星活阎王,一被田枝训话,他立马老实得像鹌鹑。

“陈沧怎么了?”沃檀从田枝身后钻出头问。

涂玉玉弯腰捡起花生,探头探脑地看了眼田枝。

“问你话呢看我干嘛?”田枝莫名其妙地剥了枚花生,反手塞进沃檀张开的嘴里:“懒死你得了,一两银子。”

“一文,爱要不要。”摸出铜板给田枝后,沃檀拗着腰招涂玉玉:“陈沧怎么回事?快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今天累惨了。”

涂玉玉这才蹑手蹑脚地蹲过来,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这位吏部尚书之所以被捕,盖因私币案中原本销毁了的一册账簿,却突然被人在那铸币庄子的暗窖里头翻到摹写的副册,且当中明明白白地,写有陈沧的大名。

而在这消息传进沃檀几人耳中时,也已令朝野再度震了一震。

不过几日时间,沃檀出门吃个肉圆子都能听到摊贩食客在切切讨论。而这几日里,她亦听说陈夫人曾到过秦府却被拒之门外,且不止一回。

待到千秋宴这日时,沃檀已从侯夫人袁氏嘴里听到天子的震怒。

据说皇帝气得推碎了平时舍不得用的一对子母砚滴,甚至气得直言:“盖说水至清则无鱼,连吏部尚书都不廉,看来朕御下这缸子水,怕是浑得没法看了!”

沃檀问了问那对砚滴的价值,登时也是咋舌不已,心道老皇帝这么败财,真的不如她那一瓢米都吃不了的未婚夫婿。

对比间已到宴殿,因为刚出了贪吏之案,这宴便办得更不铺张,而来参宴的夫人贵女们亦像约定好了似的,个个简裳素环,不敢过度妆扮。

认亲宴加公主府两轮,沃檀也不算什么新鲜人了,基本都认得她这张脸,而她也在侯夫人袁氏的带领之下,与各府女眷游刃有余地寒暄。

...

沃檀记得景昭的话,没在这宫里到处乱走,只跟袁氏在下头的园子里闲话着散会儿步。

二人走过一片夹植石道,忽然闻得一簇园花掩映之后,似有人在争执。

沃檀与袁氏对看一眼,俱是心照不宣地摒着声息凑近去看了看,果然见得是陈宝筝。

在陈宝筝跟前站着的,是位身着芸绿衣衫,身形娇小玲珑的女子,而此时这女子正埋头含肩,听着陈宝筝的声声斥训。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妾罢了,跟供爷们玩弄的娼妓有什么区别?就你这样的小娼妇还敢在后头嚼本宫舌根子,妄想看本宫笑话,本宫瞧你是活得腻烦了!”

陈宝筝声音气急败坏,且带着咄咄逼人的势头:“你莫要当本宫是傻的。本宫大婚前那两回遇险都和你脱不了干系,这手里可是握有铁证的,警告你最好老实些,否则本宫将事情往皇后娘娘跟前一捅,便是太子殿下也保不住你!”

与陈宝筝不同,那女子声音极细极低,就连沃檀也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能肯定的是,她说了陈宝筝不爱听的话。

但见陈宝筝双眼登时鼓得极大,伸手便推了那女子一把。想来该是没用多大力气的,那女子却一下便软倒在地,哽咽有声。

而便是她这么一摔,陈宝筝的视线向前打了打,蓦地,便瞥见了站在后方的沃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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