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穿着正式套装的杨小兰,抱着女儿从侧门进来。
霎时间,闪光灯接连闪烁,丝毫不顾及这会不会对小孩子的眼睛造成伤害。
杨小兰用手盖住女儿的眼睛,等到闪光灯停下才挪开手,她声音沙哑,似乎是因为今天的发布会焦虑了一夜,“想问什么就问吧。”
“杨女士,听你丈夫说珍珍可能不是他的孩子,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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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女婴出生便可开口说话的新闻经过我们多番调查,确定是谣言。所以杨女士,你的女儿是全世界第一例出生便具有语言能力的孩子。你会感到害怕吗,有没有想过,自己女儿的这种天赋或许会给你们母女俩带来某种灾难。”
“灾难?”杨小兰看向那名记者,“你是说被你们逼得东躲西藏这件事?这对我的确是一场灾难,但灾难的源头是你们,而不是我的女儿。”
记者被她说得脸色难看,其余人可顾不得某个个体的情绪,立即七嘴八舌的追问起其他。
“妈妈,吵。”珍珍扭着身体,将脸埋入杨小兰怀中,小手抓着母亲的衣服。
记者们安静一瞬后,突然爆发。
“她开口了,她说话了!”
“这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那段视频有人做了后期配音……”
“这太诡异了。”
“珍珍看这边,你能叫一声叔叔吗?”一名记者激动地冲到桌前,话筒怼到了珍珍脸上。
杨小兰立刻抱着女儿往后退,冷脸斥责道:“你干什么!”
酒店的安保上前维护秩序,费力地将一干记者挡回去。
珍珍受了惊吓,再不肯往外说一个字。可就刚刚那一个“吵”已经足够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又问了一堆问题,杨小兰选择性的回答了几个,在安保的护送下离开了。
站在与宴会厅相通的走廊里,杨小兰泄去一身强装出的气势,整个人靠在墙上。
珍珍终于把脸抬起来,两只手捧着母亲的脸轻轻拍了拍。杨小兰一下子就笑了,重新站直,将怀中的人往上颠了颠,朝休息室走去。
下午三点,之前联系过杨小兰的两家医院再次提出想给珍珍做全面检查。
这一次,她答应了。
医院的车随后就到,杨小兰在陆汀和林归的陪同下带珍珍去了第一家医院。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背靠某大型科技医疗公司。
公司派了研究人员和高尖端设备过来,对珍珍做了详细检查,尤其是脑部扫描。
结果显示,珍珍的脑部细胞比同年龄孩子更加活跃、发达,她的骨骼发育和智商检测得到的数据也很不错。但他们并没有找到造成眼下情景的原因,想来想去,只能用“特殊个例”来解释。
之后,另一家医院派人将母女俩接走。
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对珍珍进行了各种检测,仍然没有找出问题,倒是有医生提出珍珍的超前发育或许并非好事,可能是个会在未来某天突然爆发的隐患。
杨小兰表现出些许担忧,随即便听见院方提出想和她签订长期观察的协议,希望能对珍珍进行长达数年的研究。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希望她能平安快乐的长大,而不是成为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杨小兰严词拒绝,抱着孩子毫不犹豫地朝医院大门走去。
院方的人不死心,拉着陆汀道:“陆先生是吧,或许你能帮我们劝劝杨女士,这期间我们会承担珍珍成长中的所有……”
“我相信杨小姐靠自己的努力,可以让珍珍过上好的生活。”陆汀打断他的话,“告辞。”
杨小兰抱着女儿一路疾走,她后悔让珍珍跟自己一起面对这些,可是陆汀说,这是珍珍自己的意愿。这么小的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外界对于珍珍的好奇,并没有因为两家医院同时发出的报告而消停,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说珍珍是邪祟,是怪物,还有宗教极端分子冲进酒店,想泼汽油把珍珍烧死。
但很快,世界某知名灵异协会派人前来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珍珍并非邪祟,而是被神选召的孩子,并且扬言将来会有大成就。
国外和国内不同,他们没有打压灵异学说,相反,不少机 构潜心钻研研究,寻找各种办法正证实鬼神的存在。
相比之下,陆汀这样只是参加了两期灵异节目的小年轻不过是初生牛犊,灵异协会的人才是权威。
既然权威都发话了,质疑珍珍邪恶身份的声音迅速消失。
杨家父母看着电视上乖乖坐在妈妈腿上,面对各种长|枪短炮镜头却丝毫不怵的珍珍,心里剧烈的动摇起来。
她对自家老伴说:“说到底也是杨家的骨血,而且杨小兰和咱们斌斌也没离婚,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他们母女俩住在外面。”
看中骨血是假,看中珍珍现在的知名度才是真的,而且万一,万一那孩子真像电视采访里说的是个天才呢?
他们老杨家至今连大学生都没出过,天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珍珍将来会成为国家的栋梁,大名人,成功人士;意味着珍珍会成为他们杨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会带着他们搬离城中村,踏入上层社会。
杨父拍板道:“去,把她们接回来。”
老夫妻俩找到杨小兰所住的酒店,看着里面高档的装潢,心里对那母女俩如今的状况有了几分了解。他们猜一定是有有钱人看中珍珍是“天才”,在背后资助他们。
来到十六层,杨父按响门铃。
如今的杨小兰和从前截然不同,一身合身的包裙套装,脸上未施粉黛,只涂了一点口红,显得她气色很好。她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寸步不让。
“你们来做什么?”
杨母笑容灿烂,“你跟珍珍住在外面多少有些不方便,我和你爸来接你们回家。”
“妈,杨斌不会想我回去的。他说他要和我离婚。”杨小兰脸上不见半点悲痛,仿佛离婚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就在她打算关门之际,屋子里的珍珍忽然奶声奶气的大喊:“回,回。”
杨小兰进去把人抱起来,“不能回。”
珍珍摇摇头,指着门口说:“回。”
“回。”她摇了摇小脑袋,抱着杨小兰的脖子说,“妈妈不怕,我在。”
杨小兰刮了刮她的鼻子,再次想起陆汀的叮嘱,妥协了。
杨母兴高采烈地把人迎回家,前脚刚进门,后脚左右邻居就都跑来围观天才,还送了很多礼物。杨母收礼收得合不拢嘴,越发觉得把人带回来是正确的决定。
但她并不满足,因为在她心里杨小兰永远是个外人,此刻正绞尽脑汁家思索该怎么把珍珍留下,将杨小兰赶出去。
杨斌回家打开门,抬眼便看见客厅里乌泱泱的一群人。
脸色一沉,很快从那些人的言语中捕捉到关键信息——那母女俩回来了。杨斌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朝地上砸去,瓷片乱飞。
邻居们见是他回来了,立刻你推我我推着你的往外走。
待客厅回归安静,杨斌指着卧室问:“是你们把她领回来的?”
“儿子,你听妈说,咱们多养几天,让珍珍跟我们亲近亲近,然后你再跟那个女人离婚。”杨母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珍珍听见了。
女孩立刻有样学样,“妈妈,离婚,离婚。”
杨母尴尬到了极点,正想冲进去解释两句,突然响起敲门声,随后传来拜访者的声音,“请问,杨小兰女士在家吗?”
门外站着三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们衣着不菲,每人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
其中戴眼镜的男人道:“我们是兴源房地产公司的,今日前来拜访,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杨小兰女士帮忙。”
杨小兰抱着孩子走出来,看到珍珍晶亮的眼睛,杨斌浑身不舒服,胸膛中的戾气险些压不住当场发作出来。
他死死盯着珍珍,对杨小兰道:“抱着那个怪胎出去说,别脏了我的地方。”
杨小兰骨子里是怕他的,缩着肩膀从他身旁越过,带着几人去到走廊角落。杨母偷偷摸摸跟上,越听神情越惊讶,这几个人竟然是来送房的!
“我们会把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当然,你不需要掏任何钱,只需要带着我们的小天才住进去就行。就当是帮我们集团打个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