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瞧见那又长又密又直的睫毛,轻轻地在颤抖。
一双清浅的瞳仁,缓缓打开,里面满满倒映着的,都是她的身影。
“夫君!”
云初暖早就哭花了一张小脸,眼睛都肿了。
见到男人苏醒,她绵软的嗓子都破音了。
他却勾着唇,仰头望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粗粝的指尖,将晶莹的泪珠抹去,“还知道回来呀?”
他缓缓坐起身,将那颤抖不已的小身子,揽入怀中,“暖暖啊,我好想你。”
耶律烈眨了眨眼,不想哭,不该哭,却抑制不住心中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激动!
他紧紧抱着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
她不喜欢大胡子,从第一次见到她眼中的嫌弃,他就知道。
她更不喜欢邋里邋遢的男人,他也知道。
可他在军营中,没有办法呀。
所以,他不想让小娇娇见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他抱着她,搂着她,声音沙哑而又颤抖,“对不起呀,为夫食言了,说要好好帮你打理铺子,还有那些田地,却两个月都没有……”
云初暖用力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那些都不重要!夫君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你一个人……很辛苦吧……我……”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
只是紧紧抱着他,被无尽的后悔与自责牢牢捆住。
他瘦了好多好多,原本健硕的胸膛,她双臂甚至环不过来,此时却能牢牢抱住,感受到他脊背上全是嶙峋的骨节。
他答应过她,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才三个月,就把自己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无论是在家中等待的一个月,还是在战场上的两个月,他都是度日如年的吧?
如果换成是她,肯定会疯掉的!
“嗯,好辛苦,没有我媳妇儿在的日子,才知道时间竟是这般漫长,日子竟是这般无趣,我人生的二十五年啊,都是怎么过来的呢?
暖暖……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余生,都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的声音卑微到近乎恳求。
对不起,他食言了。
曾经说过,要让她自由,无论是天上的鸟儿,还是水中的鱼儿,只要她自由自在,高兴就好,他不会在她的脚上,栓一根绳子。
可这段时间耶律烈才发现,他做不到!
日子好长好长啊,怎么会那么长,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他在这边苦苦等着,却连她的踪迹都找不到。
他信任她,不会将他丢下的。
可是,心里的那种惶恐,他该如何能抑制住呢?
他想了好多好多……
她会不会走了?有了那个可以到任何地方的空间,她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她的世界,那么好,那么绚烂多彩,有那样疼爱她的父母、家人,她很思念他们吧……
一去,就再也不复返了吗?
这样的猜测,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痛苦,却又无处纾解。
若不是褚庆国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在家中,真的无法耐心等候……
“好!好!不走了,夫君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了,无论去任何地方,我们都在一起!”
她想抬头,看看他。
却被他牢牢地按在怀中。
云初暖瞥见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记号,每一笔似乎都划在了她的心尖上。
她又怎么会嫌弃他呢?
“夫君!”云初暖用力从他胸口上抬起头,凝视着那双睫毛上挂着晶莹的琥珀色瞳仁,“我爱你!爱你的任何样子!无论俊美的,憔悴的,狼狈的,血腥的……只要是你,我都爱!”
“你这脸……”
耶律烈正目不转睛地凝着小娇娇糯叽叽的小脸,却发现她的右脸上,有一道似是巴掌印的痕迹。
刹那间,他便明白了。
那双原本盛满温柔的眸子,变得幽暗冰冷,“那诘则!给老子滚进来——”
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别说就在帐外,便是周遭营帐里的将士们,也全都听到了。
那诘则第一反应,是惊喜!
没想到小公主以来,将军就苏醒了啊!
这也太神了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爱情伟大的力量?
可下一秒,他便笑不出来了。
一旁温润的男子,呵呵一笑,“谁打的,唤来领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