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暖见蛮子将军转过头,似是要说什么,生怕他再一次脑抽,真让这人上了马车,连忙拽了他一下。
她则面色冷然,睨着那白衣男子,毫不留情地回绝, “即便王爷是个纸片,也装不下,这辆马车,只能装我夫君。”
她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在认真回绝他。
嬴策依旧是勾着唇,不见任何恼怒之色。
微微叹息着,从宽大的衣襟里, 摸出一块精致小巧的玉佩。
兔子形状的羊脂白玉, 两颗红红的眼睛,似乎是点缀了红宝石。
一双小爪子捧着的青草,又像翡翠。
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仿佛真的有一只小白兔,趴在青青草地上美滋滋地吃着青草。
“人若是坐不下,便带上这只玉兔吧。”他不再执着于要上马车,反而将羊脂白玉,递给马车上的小姑娘。
云初暖看了看那块玉佩,记忆的阀门,在这一刻打开……
小公主是属兔的,所以最喜欢的动物,也是小兔子。
儿时饲养了一只纯白色的小兔, 却在抱出去玩耍时,弄丢了。
她找啊找,找啊找,也不知道找到了多偏僻的地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面前的男人。
那时候的他,也还是个孩子, 像小仙童一般翩然而至, 将兔子送到小公主面前。
他与别的哥哥都不一样,看起来脏兮兮的,清冷消瘦,随时都要碎掉似的。
手脚上戴着银色的链子,活动也不方便。
可那张绝色的面容,却美到令她呼吸停滞。
他对小公主的态度,也没有谄媚,没有嫉妒,平和的仿佛不知道她的身份。
自那之后,小公主每日抱着小兔,去那个偏僻的地方找仙童哥哥玩……
“王爷,我早已不喜兔子,还会吃兔肉。这样精致金贵的小玩意儿,不适合送我一小辈,还是送给您的心上人吧。”
一句话,将两人之间的辈分都彻底拉开。
态度坚决,冷漠至极。
将蛮子将军拽上马车后,便盖上了帘子,阻隔了白衣男子的视线,也阻隔了所有的一切。
马车渐渐远去,嬴策手中还拿着那块羊脂白玉雕出来的小兔子。
“主子……您有没有觉得……公主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奴才还从未见过她对您这般冷漠过……”
拿着玉兔的手缓缓收紧,他勾唇浅笑,“是啊,不一样了。”
他转身,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小七她,或许在怪我吧。”
“不是的!属下上次见公主,便觉得她似是换了一个人!才过了一年,即便是性情有所改变,可心思……”
“永夜。”嬴策忽然唤住喋喋不休,一脸困惑的随从。
“属下在。”
“走吧。”
“啊?主子要去哪儿?”
“将军府。”
永夜瞧见主子缓步离开的背影,心中更是万般疑惑。
他怎么忘了呢?
变得不止是公主,连他主子,也变了。
变得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他不远万里,巴巴地赶着来边辽,却连真正的面目都不敢露。
在见公主之前,他似乎很紧张、很不安,也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可是见到了公主,连他都一眼便发现了公主身上的变化,主子却是如释重负。
当他们从公主那里,拎了一兜一兜的蔬菜水果放入马车中的时候,王爷便透过帘幕,小心翼翼地望着不远处忙碌招呼客人的小公主。
他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深情。
主子的声音虽然小,他一习武之人,耳力非凡,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还好,她来了。”
永夜困惑至极!
什么‘她来了?’谁来了?
值得主子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
永夜连忙跟上,“主子,不然咱们还是在王宫吧?去将军府,不合规矩,况且公主她……似乎不是很欢迎……”
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落在永夜身上。
他立刻闭嘴,连忙就要跑去牵马车。
他主子却轻声慢语地道:“走着吧,瞧瞧这边辽与从前,有何不同。”
永夜:“……”
主子啊,您之前不是都看过了吗?
这大冷的天儿……
“咳咳。”
他刚想着,便听到一声轻咳。
连忙将臂弯里的大氅,披到他的身上……
*
“暖暖,那厮看起来便是个狡诈奸猾的主,你今日便表现的太明显,他会察觉异常。”
马车上,耶律烈拉着小娇娇的软乎乎的手,颇有些不赞同她对那位摄政王的态度。
云初暖抬眼望着他,有些诧异,“你是担心他会对我不利,所以才……”
耶律烈眸光复杂,“不会,有我在,无人敢伤你。只是……”
“没有只是。”云初暖打断男人的话,“他便是察觉又如何?这世上再无大夏七公主!
我便是让他知道,没了就是没了,无论是人,还是心。
他要是觉得大夏公主被掉包了,尽管去查,找得回来算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