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人看他,“怎么了?”
江林不好意思道:“奴才当时说话太过放肆,句句不堪入耳,只怕会让殿下伤心难过。”
“殿下心性,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你放宽心便是。”华贵人道,“况且,我所安排的,殿下一清二楚,知道你说那些话,是为了激怒皇帝,从而让皇帝对殿下有愧疚。”
江林连连称是,又感慨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殿下受苦多年,终于能出来了。”
“是。”华贵人微微一笑,“再过不久,便是娘娘的忌日,娘娘能看见殿下去看她,一定会高兴的。”
“奴才必定为殿下之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华贵人轻声道:“我也是。”
死有什么好怕的呢?
死亡,只是终点罢了。
有负于人,才会愧疚一生。
到死,都不会甘心的。
况且,他们又怎么能忍心,那么好那么好的娘娘在底下,死不瞑目?!
碧洛轩。
用了晚膳,白楹轻轻揭开缠在伤口上的纱布。
洛妃别过脸去,不论是在家中,还是进宫后,这么多年她都是养尊处优,娇贵得不行,这还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每每换药,都会疼上一疼。
白楹瞅她一眼,道:“都结痂了,不会比之前还疼的啦!”
洛妃面色一窘,她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哪怕保养得跟二十岁差不多,可在白楹面前,还这样怕疼……
如竹笑道:“我们娘娘啊自小比别人怕疼一些,楹姑娘别笑她。”
白楹轻轻给伤口抹上不会留疤的药膏,老气横秋道:“怕疼还要做出这种事情,洛妃娘娘就是故意找疼。”
如花连忙附和道:“对对对。”
洛妃瞪这个“叛徒”一眼,“你给我闭嘴吧。”
“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洛妃娘娘!”白楹重新包扎好,坐在洛妃身边,抱住洛妃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笑意盈盈,让人不管她说什么,也不会生气。
这下轮到洛妃连忙称是了。
她捏了捏白楹精雕细琢的小鼻子,“那块玉,阿楹要日日戴在脖子里,哪怕沐浴也不能拿下,知道吗?”
白楹蹭了蹭洛妃的肩膀,“知道哒!”
她又软软道:“暖玉让阿楹身体都比之前好很多了,娘娘待阿楹的好,阿楹记在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洛妃喜笑颜开,“不需要阿楹记在心里,阿楹只要常来碧洛轩,我就很高兴了。”
如竹忽然道:“楹姑娘有所不知,娘娘是打心眼里喜欢您,是将您视作女儿看待的。”
洛妃登时冷冷看过去,“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做什么?”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洛妃低头看着白楹发顶。
如竹面色平静,也想知道白楹的想法。
“噗!”白楹忍不住笑了,“当女儿呀?尽管阿楹真的真的很喜欢洛妃娘娘,觉得洛妃娘娘如母亲一般对阿楹的关怀无微不至……但是。”
洛妃一颗心提了起来。
白楹笑容逐渐扩大,开怀得不得了,“但是洛妃娘娘长得这么年轻貌美,旁人看见我们站一起,只会觉得我们是姐妹。还有呀,虽然阿楹很想有洛妃娘娘这样的母亲,但是阿楹已经是太妃的养女啦,太妃和娘娘不是一个辈分……”
说到这里,白楹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
洛妃一颗心安稳落下,她想用力捏一把白楹的脸,可手指触碰到软绵绵的脸颊,她又不舍得捏了。
“小坏蛋!”洛妃道,心里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如竹望着白楹和洛妃,想到白楹所说的辈分,轻轻一笑。
如花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
要是楹姑娘不是静太妃的养女就好了!要是国师大人把楹姑娘托付给娘娘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和要是。
洛妃道:“阿楹,我们去外面坐坐吧?我给你推秋千。”
“不要。”白楹一口回绝,看向如花,“阿楹要如花姐姐推!”
“为什么?”洛妃蹙眉,“阿楹嫌我推的不好吗?”
白楹嘻嘻笑着没有回答,拉着如花就出去了。
如竹道:“楹姑娘知道您伤口没好全,怎么敢让您推秋千?她心细着呢。”
洛妃抿唇一笑,像吃了蜜一般甜。
是呢。
她的阿楹,心细如发,惯爱为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