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楹跟着黑猫,避开外头的宫女,踩着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走进景吾宫中。
白楹不知道,十多年前,华贵人曾抱着几个月大的废太子经过这条小道,将先皇后唯一的骨血交托给云妃。
景吾宫黑灯瞎火,只有一处宫殿点着灯。
黑猫幽绿色的猫瞳在黑夜中尤为显目,把白楹带到,它轻轻叫了一声,蓄力纵身一跃跳到了墙上。
屁股对着白楹。
要进去快进去,别打扰它!
白楹在心里道了个谢,轻手轻脚往唯一亮着烛火的宫殿而去。
白楹以为景玉宫宫人算少的了,没想到这么大个景吾宫,宫人更少。
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当然白楹也不是很想看见。
她站在窗户底下,犹豫了很久。
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这么晚了,傅南歧应该已经睡了吧?但是里头还有光……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了。
毕竟她明天就要回国师塔了。
景吾宫不比冷宫那荒凉偏僻,除了给傅南歧送饭的太监,其他人都不会去。
像大皇子四皇子这种,一年最多也就去个三四回,哪怕不怎么得皇帝喜欢,平时也都是有要事在身,不会游手好闲。
这样想想,忽然觉得傅南歧又好惨。
哪怕从冷宫里出来,在皇帝那也像个透明人一样。
李皇后也不会对这个先皇后之子有什么关怀,不害他都好了。
白楹吹了口气,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
一下扁,一下。
她在角落踌躇不决,就在她犹豫的片刻,一抹明丽宫裙堂而皇之推开殿门。
“……”草,又要听墙角了。
白楹看着华贵人进去,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心里藏着事,华贵人也没有发现柱子后边还有个人。
“殿下!”芳华喊了一声,跪下来道,“见过殿下。”
傅南歧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从他让芳华帮忙,他就猜到这件事情瞒不下去。
他只是在想,该怎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声“姐姐”给了芳华勇气,她起身,走到傅南歧面前,盯着他紧锁的眉头,道:“殿下就没有什么要跟奴婢说的吗?”
“……你不是猜到了?”
“奴婢蠢笨如猪,哪有殿下这么好的脑子?殿下不如大方一些,痛痛快快说出来吧。”
傅南歧道:“如你所见。”
就是不肯说实话,就是不肯将事情经过跟她讲!
殿下难道还要防着她不成?!
芳华觉得自己越来越暴躁了,“什么叫如奴婢所见?奴婢什么都没见着,殿下直说不行么?奴婢又不会将您怎么样。”
那可不一定。
傅南歧还没忘了芳华知道有人给他取了字时的表情。
要是她知道这个人是白楹,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既然什么都没见着,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傅南歧望向一边。
看到窗户那有个小脑袋动来动去,他目光一滞。
芳华深吸一口气,抱着手臂,道:“殿下不肯说吗?那奴婢只有亲自去问问了。”
问谁?当然是问白楹了!
傅南歧嘴角一抽,皱着眉头道:“改日再说。”
“……”芳华压低声音道,“可是因为殿下出冷宫她也出了一份力,殿下才这样报恩的?”
傅南歧本来脾气就不好,被芳华这么三番两次问来问去,压制不住了,冷冷地看着芳华。
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得芳华很难过。
像谁不好,偏偏像骨子里冷血无情的傅家人。
她知道这已经是殿下对她最大的容忍了。
芳华深深地看了一眼傅南歧,道:“那殿下记得自己的话,改日奴婢再来。”
别来了。
傅南歧并不想看到她。
华贵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白楹压根都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云里雾里,还能不能好好愉快的偷听墙角了?
白楹摇了摇头,忽然,耳朵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
白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麻麻麻麻麻麻救我!
她僵硬转头,窗口,傅南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随着她转头,傅南歧松了手。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让白楹毛骨悚然的笑:“再偷听,耳朵割掉。”
白楹:“……”
心底小人嘤嘤嘤哭个不停,白楹还是要鼓起勇气为自己辩白:“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傅南歧道:“进来。”
好嘞。
白楹立马屁颠屁颠走进去,想必华贵人应该不会去而又复返。
白楹有事要问他,一口一个小哥哥喊个不停。
把傅南歧都喊烦躁起来了。
“说!”
白楹笑得很乖巧,“小哥哥,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来过了呀?”
傅南歧脚步一顿,头也没回:“没有。”
还不承认。
“阿楹都感觉到了!”白楹认真道,“你给阿楹喂了一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