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间有限,季风摇给的三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就算他能等,景彧也等不了,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江叔衡不想见他,他一个人去莲华观就是了。
白锦扶不是第一次去莲华观了,习惯了以前坐的现代交通工具,前两次他都觉得一路上的间很漫长,可次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前方有未知的危险等着他,路上的间过得格外快,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就站了莲华观山下,都不给他反悔退缩的机。
但他当然是不退缩的,景彧还等着他回去救,不管莲华观是什么龙潭虎『穴』,季风摇是什么豺狼虎豹,他也要闯一闯。
季风摇应该早有吩咐,白锦扶刚进山门,便有小道士过来引领他上山。
到了季风摇的炼丹房门口,小道士示意白锦扶让他一个人进去,然后便离开了院子。
白锦扶炼丹房门前站了儿,院子里静悄悄的,有四面墙围着,连棵树都没有,十分空旷冷清,山顶上的风呼啸着吹进院子里来,尤为刺骨,穿透过人身上的衣衫,钻进骨缝里,冻得人从外面凉到心底。
白锦扶深呼吸了一下,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伸手推开门了进去。
屋子里,炼丹炉里还炼着丹『药』,倒是很温暖,如果忽略些苦涩怪异的『药』材味,以及站窗户前面个让他一见到就感觉后背汗『毛』直立的季风摇,白锦扶或许乐意里多待一儿取取暖。
外面是寒冬腊月,屋子里虽然暖和,但也比不上春夏节,可季风摇却像是完全不怕冷一样,穿了一件单薄的素白道袍,他身量颀长,衣衫下面的身材瘦却有型,侧脸轮廓深邃,眼窝深凹,鼻梁高挺,皮肤奇白,仔细看长似乎还带了点异域风情,给男人更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白锦扶不想和季风摇做无谓的周旋,直截了当地道:“国师大人,我来了,宁安侯与您素无仇怨,还请国师大人能够赐下解『药』,不要为难一个好人。”
季风摇到白锦扶的声音身形没动,缓缓转过看了他一儿,漠然地开口:“解『药』就桌上,自己过来拿。”
白锦扶握了下拳,朝季风摇身后的桌子了过去,近一看,却发现桌上摆了两个『药』瓶,有瓶塞不同,一个是红的,一个是蓝的。
“敢问国师,两瓶哪一瓶才是解『药』?”
“本座可以给宁安侯的解『药』,但是,要将另一瓶『药』服下。”季风摇回过身来,琥珀『色』的瞳仁像极了某种猫科动的眼睛,暗藏着一丝看到猎的兴奋光芒,沙哑的声音低沉富有磁,像擅长蛊『惑』人心的海妖。
白锦扶不假思索地应下来,“好。”
季风摇有些意外地皱眉,“就样答应了?”
“我答应了还不好吗?”白锦扶似笑非笑地看着季风摇道,“反正如果我不答应,也想方设『逼』我答应的不是吗?既如此,我何不让自己好受些。”
季风摇些套路,白锦扶早知道了,无非就是下蛊下『药』
来控制人受他摆布,反正反抗到最后也是没用的,还不如痛痛快快接受,还能少受些罪。
不过显然以折磨人为乐,喜欢欣赏被他折磨的些人脸上惊慌恐惧的表情的季风摇对白锦扶的反应很不满意,他缓步靠近白锦扶,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直到迫使白锦扶要抬起看他,才停了下来。
“知道自己是谁。”
是肯定句,并非疑问的语气。
“我知道啊。”白锦扶无畏地勾唇,“我也知道,国师大人一直找我。”
“哦?”季风摇饶有兴致地挑眉,“说,本座为何要找?”
“国师大人日初次见我就认出了我的身份,想必您应该对我张脸不陌生吧?”白锦扶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纤细的指尖滑过眼尾,“我长得像谁?是像我的生母吗?国师大人是不是我身上看到了我生母的影子?”
“住口!”季风摇骤然出手捏住了白锦扶的脸颊,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森然道,“根本不像她,也根本不配提起她!不过是个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的野种!”
白锦扶如愿以偿地激怒了季风摇,也更加确定,季风摇绝对是对莲舒夫人有样的感情,就好办了,虽然被男人粗暴地捏住了脸,但他也不害怕,抬起下巴,不躲不闪直视着季风摇,努力地艰难出声道:“野种?话我怎么有点不懂了,我是大鎏的七皇子,我要是野种,岂不是说,皇上就是野男人?”
他觉得自己讲了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说完便开始放肆地发笑,果然更加引起了季风摇的厌恶,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收回了手,冷冷道:“红『色』瓶,把它吃下去,蓝『色』的瓶拿回去给宁安侯服下,他就没事。”
白锦扶『揉』了『揉』被捏疼的脸,俯下身盯着两瓶『药』观察了一儿,道:“我很好奇,天是怎么把蛊下到茶水里的?难道一开始就准备了要下蛊害宁安侯?回去后我找了郎中给侯爷把脉,郎中什么东西都没看出来,我现怀疑是不是真的给侯爷下蛊了,不是诈我吧?”
“无知,本座下蛊的手早就出神入化,何须提前准备。”季风摇冷笑道,“蛊并不是毒,要本座不催其发动,就算蛊存人身体里一辈子也不有事,区区郎中,又怎么可能看得出端倪。”
“原来如此,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白锦扶似懂非懂地点点,把能救景彧的蓝『色』『药』瓶收到袖中,然后拿起红『色』的『药』瓶,拔出瓶塞凑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立即做干呕状,“咦惹,什么东西么难闻,给狗狗都不吃。”
说完就把『药』瓶随手往地上一扔,『药』瓶骨碌碌地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季风摇没想到白锦扶居然敢如此大胆,当着他的面拿了解『药』就翻脸不认人了,脸『色』一下子冷若冰霜,眸中戾气森森,“竟敢……”
白锦扶直起腰,拍拍手打断季风摇,翘起嘴角笑容亲和地道:“不就是想通过下蛊来控制我吗?何必么麻烦,我乖乖的话不就行了。以后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让我往北,我绝不往南,可以了吧?”
季风摇不屑一顾,“还从来没人敢和本座讨价还价,以为把『药』扔了本座就拿没办了?”
“就是没得商量咯?”白锦扶无奈地皱皱眉,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大哥,『药』真的很难闻,我实是咽不下去啊,既然没得商量,我也能和鱼死网破了——”
刚说完,他忽然抬起手,将藏袖中的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抵自己的脸颊上,匕首的刀身薄如蝉翼,立即他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很快便有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样一张精致绝美的面容倏地被划了道口子,实让人觉得暴殄天。
果然季风摇也紧张了起来,死死盯着白锦扶,但又不敢贸然去抢白锦扶手里的匕首怕真的伤到了他,“做什么!”
“我自生下来后就没见过我的生母,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长得像不像她,可是从国师大人的反应来看,我应当与她是长得很像的。是不是很乎我张脸啊?说我要是毁了它怎么样?”血珠儿顺着脸颊滑到白锦扶的嘴角,他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笑容里带着一丝邪气,“就世上,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了哦……”
季风摇目光阴狠,哑声道:“要是敢自毁容貌,本座一定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威胁我啊?”白锦扶挑了挑眉,身子吊儿郎当地歪斜着靠桌子上,嘻嘻笑道,“我就划花自己的脸,再拿刀抹脖子,我白锦扶要是皱一下眉,我就不是妈生的!怎么样,要不要赌一赌?看是我舍不得死,还是舍不得我死?”
季风摇没想到白锦扶长了一副温良无害的长,看起来很是柔善可欺,子却么刚烈,浅『色』的瞳仁闪了闪,也装作毫不乎的样子,转过身去寒声道:“若不怕宁安侯因丢了命,就动手吧。”
白锦扶像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嘲弄地看着季风摇,乐不可支地笑道:“我自己都死了,还管人的死活?国师大人,想跟我谈条件也不换个好点的筹码?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不管找我是为了什么目的,凡事咱们都可以商量着来,但不能用种下『药』下蛊的下三滥的手段来折磨我『逼』我就范,老子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逼』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也不是没死过,季风摇没明白?”
季风摇的脸『色』黑沉似铁,似乎经濒临愤怒的边缘,可面对着样一张肖似莲舒夫人的脸,他却又下不去手亲自毁掉。
白锦扶看出了季风摇的软肋,暗暗冷笑,语气越发嚣张起来:“我数一二三,要是数到三还不答应,我就动手了,刀削铁如泥,锋利得很,一刀下去可不给后悔的机,可惜了我么一张如花似玉、人比花娇的脸呦,一、二——”
短短两秒的间,季风摇的脸『色』经历了由黑变红,又由红变白的精彩变化,最后一脸颓然之『色』地道:“住手!本座同意就是了!”
白锦扶满意地勾了勾唇,放下匕首,用大拇指指腹擦了擦脸上的血痕,漫不经心地垂下眸道:“我知道很厉害,但是人与人的较量有候不仅仅是比谁的手段更高明,是比谁更豁得出去。季风摇,就算再恨我,再瞧不上我,但也不能否认我是莲舒夫人所生的事实,莲舒夫人经死了,我是她遗留世上唯一的骨血,是她生命的延续,所以得好好对我,要不然哪天我活腻了不想活了,就连白月光留世上的最后一丝影子都见不到了。”
季风摇动动手指就能杀人于无形,还从来没有人敢他面前如此气焰嚣张,更可气的是白锦扶句句都说中他的软肋,若是一个软弱之人,他有一百种方可以让人乖乖话,可若一个人无牵无挂,连死也不怕,就再也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他。
所以当季风摇比白锦扶更乎他张肖似莲舒夫人的脸,季风摇注定就输了。
“对了,以后要是再敢动宁安侯一根汗『毛』,”白锦扶故意将脸凑到季风摇面前,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弹力十足的脸蛋儿,眯着眼睛笑道,“可怪我对我张脸不客气。”
呵,喜欢找替身?
没见过么辣的吧。
就白锦扶打算离开,以为自己今天能全身退的候,忽然被季风摇抓住了肩膀,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感觉到季风摇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张开嘴,往他嘴里喂了一枚『药』丸,随即松开了手。
白锦扶大惊,立刻弯腰干呕想把东西吐出来,可惜徒劳无用,东西早经咽了下去,白锦扶抬起咬牙怒瞪季风摇,“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季风摇振了振衣袖,泰然道::“放心,不是毒『药』,也不有任何痛苦,要每十日来找我拿一次解『药』,我保长命百岁。”
什么鬼东西,还定期给解『药』,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吗?
白锦扶攥紧拳,骨节作响,冷冰冰地道:“以为样就能控制我,大不了就是一死。”
“世上最折磨人的不是死亡,是绝境中还能看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季风摇深深看着白锦扶,气定神闲地微笑,“且不怕死的人不有一个,若死了,我陪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