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就算渊帝重视他偏爱他,对于一位雄才大略帝王,一位暴戾恣睢暴君,在知道自己养了这么多年投注了这么多心血皇子并非亲生,被愚弄暴怒......写下赐死圣旨也情有可原。
再怎么说,渊帝也不过是古人,是封建社会帝王。血缘关系又是维系了数千年封建统治根本,即使是思想开放现代也难以彻底无视血缘,要不然就不会有么多真假千金狗血电视剧。
宗洛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在知道自己并非渊帝血脉刹,他连上辈子最后芥蒂都放下,又怎么可能这么自私地去要求一位对此一无知父亲?
唯一遗憾,便是这辈子,宗洛彻底确认他拥有份亲情时候,却被告知不过是一场空。
或许当真是不破不立,等真正想清了这一切后,痛苦归痛苦,好歹可以挣脱之前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为何物混沌状态。
待回到皇城,是生是死,尘埃落定,终该有结局。
他无法前行,他仍将前行。
......
就这样走走停停,在距离巫祭大典还有五天时候,他们终于抵达皇城脚下。在城郊远远地望去,巍峨皇城拔地而起,盖在地平线上。
“是三皇子玄骑,开城门!”
远远地,卫戍兵就看了军旗。
大统领段君昊亲自来迎,一令下,沉重大门便缓缓开启。
就跟曾经每一次三皇子回朝一样,街道两旁人山人海,万人空。干道上茶楼座席一位难求,老板笑得睛都眯成一条缝。
这般势,比起当初渊帝亲送还要更加浩大。
本来百姓对于三皇子爱戴就有目共睹,函谷关一役未死归来,成功恢复目力后乎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出战豫国。更何况豫国这一战打得太过漂亮,不费一兵一卒,却又充满风发意气史诗感。
豫王赐死武安君,三皇子三箭定时局,于两军之前致师对战,得这位名震大荒老将临终托付大夏龙雀,仰天长笑不留遗憾而死。
有家国,有大,有成全,又不乏孤胆。
消息传来后,立马成为茶楼酒馆说书人近来添油加醋热门话题,在武者文人间传成佳话。
很快,队仿佛连成一条线畴骑『逼』近了。
每位骑兵都穿着整整齐齐玄甲,同身下骊马融为一体,没有半点杂『色』,雄姿英发威风凛凛。
旁不说,玄骑铠甲虽然造价高,穿上去确实也是最好看。
哪一位习武年轻人不想拥有这么一件戎装,在十里长街上接受众多注目?
“开城门了,三殿下回来了!”
“快快,让一让,我也想看看,我也想看看。”
“在哪呢?怎么我看不到?”
街上百姓音嘈杂,讨叽叽喳喳。
然而在第一匹军马踏过城门刹,这些音全部拦腰截断般沉寂下来。
无他,因为首人一头霜华长发。
许久,才有人惊异地问:“三殿下头发怎么全白了?”
三月以前,全城相送时,三皇子取下上白绫,头鸦羽似乌发高高扎起,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笑意。
结果这才短短月时间,再回来后,竟是变成如此一副模样。
正在城楼上贵家小姐们也惊呼一:“心月,你快看,三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不需要她提醒,早在抹白『色』出现时,沈心月就绞紧了手帕。
明明除了头发变白以外,也没有其他多余变。更改发『色』更加让人看上去不似凡尘,羽登仙之外,也平添分不食人间烟火冷峻。
看着道身影缓缓从长街上走过,朝皇宫走去,沈心月心底没由来泛起一阵恐慌。
......
等到皇宫门口时候,守在皇宫门口已久内侍总算是松了口气,接过照夜白缰绳,垂首恭敬道:“三殿下,今日陛下在大巫祠做巫祭大典之前准备工作,一时半会脱不开身,特地派小过来传话。”
“陛下说您长途跋涉,想必有疲倦,先回羽春宫内休养沐浴,洗洗风尘,待晚上再行觐。”
宗洛收在长袖下手指尖泛白:“......好。”
他翻身下马,朝着羽春宫走去。
羽春宫前,早早地便有宫人忙碌起来。
有手捧香料,有手捧『毛』巾,有准备好里衣外衣,看宗洛回来,纷纷恭敬地行礼。
宗洛颔首,正准备脱下外袍,却一道青衣匆匆朝他而来。
是裴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