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铭也发现了,赶紧去端了盆水,拿了干净帕子来,让她们把手洗了。
喝茶的时候,暮烟忍不住朝对面偷瞄,直觉告诉她,这个老人身上一定有故事。
陆太公发觉暮烟一直在看他,笑着道:“小烟儿,是我这只瞎眼吓着你了?”
暮烟忙不迭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太公身上一定有故事!”
陆太公笑道:“我听铭儿说了,你很会讲故事。”
“也爱听故事!”暮烟的小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
陆太公轻叹一声:“发生在我身上的,那可不是故事,是灾难,是彻骨的伤痛。我原本有三个儿子,现在只剩下铭儿的父亲一个,另外两个都死在战场上了,连尸首都没有收回来。”
暮烟看看陆君铭:“你也会去打仗吗?”
陆君铭点点头:“可能吧!若有军书传来,是不能逃避的。”
所谓军户,就是世代从军,没有选择。
说起孙子,陆太公脸上的笑消失了。一想到孙子将来也要上战场去打仗,他的心就剜着痛。
陆君铭执起茶壶替爷爷斟茶:“爷爷,如今天下太平,哪里有仗打,以后我就陪您在这小院子里,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老人的脸上又浮出笑容:“好,我们从军的人,都是快活一时说一时,从来都不想太远。”
休息一会儿,暮玲叫着暮烟离开,陆太公站起来送她们,陆君铭却跟着她们一起去了池塘边。
“烟儿,告诉我,哪个是药材,我来帮你。”
“不用,小心脏了陆少爷你的手。”
陆君铭将一双手摊开给她看:“你以为我像曹璋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我可是练家子。”
暮烟瞄了一眼他的手,手掌很宽,虎口处还有老茧,一看就是经常用力。
“你使什么兵器?”
“枪,兵器之王,只可惜出来的匆忙,没有带来,不然耍给你看。”
暮烟在脑子里想象着,穿锦袍,骑大马,执长枪的小将军。可一想起战场厮杀,她的心就莫名酸楚。
陆君铭哪里做过这些活儿,他胡乱拔了一把草,就要往暮烟的篮子里放,还一直问“够不够”。
再看他身上雪白的丝绸衣裳,已经被弄得不成样子。
“够了,你快回去吧!衣裳都脏了。”
陆君铭一边用脏手掸着衣裳,一边说:“无妨,张家嫂嫂会洗干净的。”
陆家辈分高,村里人都叫陆君铭的爷爷太公,他叫嫂嫂的张家媳妇,暮烟她们应该叫婶子。暮玲问:“我家对门的张婶子?”
“是,她每日会过来给我们做饭,洗衣裳,一个月才收五百钱。”
五百文钱,一家子的油盐酱醋,杂项开销都够了。
对门住着,暮玲也没听梁氏说这件事啊!那张家婶子,无论是缝补浆洗,还是做饭炒菜,哪样也比不上梁氏啊!这种事情,陆太公怎么会找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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