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刺史看着窗户外头一夜之间挂满了银霜的枝杈,嘴角泛白的双眼发直。
他要成!
附近原本只瞧着看热闹的州县猝不及防。
双手双脚忙着的应对这场突然到来的寒潮。
这不是只关系一州一县的小事,半个国朝都牵扯了进去,朝廷会问的。
数百里之外的并州也在寒潮之中,因地处边塞,并州比江州还要冷。
大雪忽如其来,飞舞的雪花飘飘扬扬,整个天地都裹上了银装。
窗子半掩,雪花顺着空隙飞进来,调皮的落到毛茸茸的猫耳朵上,猫儿立刻的抖落,耳朵一缩,条纹的小身子速即的钻到斗篷里,连尾巴尖都躲了起来。
低低的笑声溢出,像是拨动的弦。
白绒点缀的斗篷下是一袭蓝衣的姜晟,面颊如玉,眉若远黛,目光澄澈似化了的雪儿,垂首看着怀里的猫儿,轻轻拨弄着,眉眼间的柔软温和好像只一道窗之隔就是春日。
汉王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先前和老二比试时候的飞扬凌厉现在内敛的一丝不见。
真是和她一样。
“父亲!”姜晟也看到了汉王。
汉王落座,待侍婢奉上茶点退下,汉王道:“江州你那贤兄可是一举成名了。”
姜晟看着汉王,倾听模样。
怀里的小猫儿也探出了头,晶晶的眼睛瞧着。
汉王忽觉好笑,也就不藏着掖着:“早先江州上了折子陈言今年里的寒潮,说是要防着,朝廷里的明文还没有怎么下发,寒潮就到了。自然其他州府也有的备着,但大体上没有你贤兄周全。”
“这等事总有诸多掣肘,你贤兄虽不是首官,但赶上了好时候,为父在江州时就看他折腾了,时到如今定然是全都听他的,自然不是旁处可比。”
姜晟眉眼间笑意浮动:“贤兄定会步步高升。”
汉王点着头喝茶。
氏族子弟,年轻有为,当是少不得看重。
只是茶水入喉,汉王皱了下眉:“这不是府里的。”
“这是儿子从贤兄那边拿来的。”姜晟道。
汉王扯着嘴,那位谢司马不愧是少年得志,这细微处的把量还真是让人惊叹。
不是避之不及么,怎么茶叶还给备上这许多?从江州到并州,在并州都已经半月了,这都多久,是以为他汉王府连茶叶都没有?
“可是不合父亲口味?”姜晟问。
汉王看着儿子软和的双眼,道:“你想见他吗?”
姜晟怔了下,似是没能反应过来。
汉王看了眼茶盏。
姜晟明白了,想了想,道:“贤兄肩负一地百姓之责,儿子又刚回府内,诸多生疏,即便想再见,也要等些时候。”
“哪儿这么麻烦,想见的话调他来这里就是了。”汉王道。
姜晟摸着猫儿的手停下:“贤兄来并州不好。”
汉王摆手:“朝中能臣多的是,不缺他一个。何况你贤兄的年岁在朝中也太小,升迁一时也轮不上他。再说你说的不是‘不能来’,那就是你也想让他来。”
“好了,为父自有安排。”
汉王不容分说。
姜晟也只有点头应诺。
父子两个又说了些闲话,汉王走了。
姜晟立在院门口看着风雪中汉王远去的背影,摸着小狸的背脊吟喃轻语:“小狸,听到了么?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