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也轰然一惊。
不是不知道官府氏族是一家,可这在这么多人的眼前亲眼看到还是头一次,而且这位还是他们以为的好官。
好官儿都这样,那其他的官儿呢?
谢玉只轻笑,站在桌上高高俯视:“知道为何让你演示吗?”
“敌探”心头一惊,面上眼睛瞪的滚圆:“草民以为大人是想知道那位大人是怎么杀的人。”
“不错,如果当真是那位大人动的手,本官的用意就正如你所说。”谢玉摇头,“可惜本官想要看的是你。”
“敌探”骇然。
谢玉微笑,看了眼谢二,谢二道:“你脚下扎实,练过马步;手上的茧子看似是干工匠活的,但之前的老茧痕迹还在,是常握刀兵才会留下来的痕迹。”
众百姓轰然。
练马步,握刀兵都不是老百姓会的。
“敌探”脸色几变,颓然道:“草民的确是当过兵,可上司扣了军饷,盘剥太重,小的实在是受不了才逃的,还请大人恕罪。”
谢玉冷笑。
倒是聪明。
国朝逃兵轻则被罚重则流放,可承认了这一点,也让刚才谢二说的那些有了籍口。只是可惜——
谢二继续道:“你来的那日我看到你了,也查了你的来往籍贯,近乎二百里跋涉而来,竟没有多少虚弱病痛,刚才我在教你的握刀之时,虽然你在刻意遮掩,可我还是发现你的力气已然龙精虎猛,从你到达并州城之日至今不过四日,倒是不知道每日里吃的什么竟养的这么快。”
言词所下,“敌探”早已经在并州城的注意之下。
“敌探”手脚发麻,可此刻他被兵士压着动弹不得,也只能睁大着眼睛茫然不解:“草民,草民不懂。”
谢玉眉眼挑起:“你会懂的,而且,很快。”
谢玉从桌子上跳下来,从被压制动弹不得的“敌探”身侧走过。
前面的百姓好像是明白这个作证的人不是普通的逃兵,然后就脑袋发懵睁大着眼睛看着谢玉走近了他们,并且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走进了人群。
前面的百姓主动的让出一条道,后面的百姓听不到前面说的什么,可前头突然安静下来,又让开路,他们也跟着让开,结果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被兵士围在正中的红袍官员,这位官员都不陌生,是并州刺史谢大人啊!
百姓眼中或敬佩,或恭敬,或闪烁或躲避,更还有的百姓跪倒在地,无语拜谢。
是谢大人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啊!
谢玉心头也几番涌荡,但很快又安定下来。
“大人,不能再往前走了。”守护在旁边的护卫低声。
谢玉知道护卫的意思,先前官员才和百姓闹了起来,问询的那个什么逃兵显然不是逃兵那么简单,今儿这事儿说不定有什么预谋,现在堂堂四品官员又进到百姓当中,万一真有人在人群里举臂高呼,眼前这数万人踩几脚,不死也重伤。
旁边都是百姓,那位护卫声音再低,也有百姓听到了。
百姓脸上或青或红或白,更还有的百姓忍不住往前挤了半步。
这时,谢玉的声音响彻。
“本官是并州刺史,并州城内外俱都是本官的百姓,本官的子民,这些时日,本官与诸位同僚自认尽心竭力,不曾在并州城外饿死一名百姓,不曾有病疫发生,若非今日之事,更不曾枉死一名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