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犹豫了一下，也向她伸过手去。

然，两只手最终还是没有触碰到对方。

顾晓晴跳上来，单手一挥，一条火链卷起半月，将她拉到身边。

她面无表情看了神色萎靡的半月一眼，“后悔？早干嘛去了。”

半月扯了扯嘴角，怎么看怎么敷衍，“谁让你来晚了呢。”

顾晓晴回过头去，瞳孔旁泛起一圈圈的红光，还夹杂着点点银光。

一个个画面在她的眼前闪过。

“神啊，请你保佑那些野兽不会找到我，只要这次能平安回家，我再也不乱跑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爹娘的话，再也不闹脾气了……”受到惊吓的小姑娘哭累了，呢喃着在石像前睡过去。

刚醒来的女鬼，什么都不记得，听着她的嘀咕颇觉有趣，便震慑了周围的野兽，并将寻她的人引到庙旁来。

小姑娘被爹娘找到，带回家。

又过了几日，小姑娘的爹娘来到庙里上香，感谢她保佑了小姑娘。

渐渐，来到庙里的人多了，许许多多的人在‘神’像前许下心愿。

“神啊，请保佑我家的庄家丰收。”

“神啊，请帮我的女儿找到个好人家！”

“神啊，我家太穷了，请赐予我们用不完的财富……”

有真挚求助的愿望，也有那贪婪想要不劳而获的愿望。

神庙里的香火逐渐不间断起来，偶尔还会有人拿些贡品来。

不知什么时候，女鬼发现神像上有什么东西，生出了灵智。

它下意识会跟她抢夺香火、力量，还会在有人来的时候偷偷冒出来看着。

女鬼坐在神像旁，手中是一动不敢动的小团子。

她拨弄着小团子，玩笑似的说，“这些人类啊，最是弱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仰仗我们来帮他们。小家伙，你要努力长大，努力变强，才能帮他们更多。”

她说着说着，突然就笑起来，嘴角的弧度似笑似讽。

小团子长得很快，人类的香火，完成心愿的信仰，甚至于她自己的力量，她都毫不吝啬的给了它。

逐渐的，小团子有了强大的力量，有了人形。

但那些人类的诉求也越来越大，还有一些人，因为得到了不均的东西而开始指责神明不公。

小团子很慌张。

她摸着只有她半个高的小团子的头，安慰它，“那些人啊，只要你给他们更多的东西，他们就会更喜欢你了。”

小团子记住了，可它的力量就这么多，它也没办法做到更多。

她又告诉它，“既然是他们想要的，就让他们拿更多的贡品来换。如果它们不给，你可以自己去取。”

小团子乖巧的应下了。

可它却没看到，身边这鬼的眼中几乎溢出的黑气。

而今，这黑气正悄无声息的缠绕上它的身体。

画面一转。

女鬼依旧坐在神像旁，昔日的小团子已经长的跟她一样。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装束。

只是不同的是，小团子的眼中清澈已不再，而是染上了散不开的黑暗。

她却很满意。

看着它实现那些人类的愿望，看着那些人类兴奋的拿着神明的赐予，却忽略着身边的种种。

她抬手抚上胸口，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只余无法忽视的怨和痛。

她早已察觉，面对那些人的诉求啊，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去帮他们实现。

而若是不去实现，她就会一遍遍体会心脏撕裂般的痛苦。

可她本能的不愿去满足那些人。

幸好，小团子的出现，让她得以从这种折磨中脱身。

可是，那些深藏的怨气啊，总会趁不注意的时候便泄露出去。

那个努力让自己长大的小团子，吸收着她的力量，她的怨气，与人类贪婪的信仰，终究，还是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