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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阴云散去,阳光明媚暖阳,透过纸糊成的旧窗沿着边洒落一层朦胧的影子。
影缘悄然漫到床上,将隆起的鼓包拢在其中,而置于光圈里的女子被照亮半边容貌,纵然发丝凌乱面色苍白,也遮不住一派仙姝玉容。
她似被刺晃了眼睛,细微嘤咛一声,却未醒。
“...娘,这个姐姐好漂亮,我能让她当我媳妇吗?”
意识模糊间,沈之玠听到耳畔有人在大着舌头说着大逆不道的胡话,言语中竟是想将她占为己有。
好在他娘没糊涂到要逼迫陌生女子的地步,不轻不重地几巴掌拍到自家傻蛋儿子身上,拔高音量训斥:“谁又教你讲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往这凑。”
沈之玠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对方赤白而胆大的目光,她指尖微微动了动,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随即缓缓睁开。
“哎哟,姑娘醒啦。”
一张圆润憨厚的脸庞陡然撞入视线内。
沈之玠目光停顿,稍一思索便记起她是谁——今晨昏倒时,她就栽倒在此人手里。
她习惯性地伸手想要让人将自己扶起身,薄被轻撩起几分缝隙,初秋的冰凉空气便争先恐后的钻进并不算暖的被窝中,将人单薄躯体吹的透心寒。
连带尚且保有一丝温度的手也渐渐转冷,她抬手动作如同雕塑般停滞被子上,又逐渐清醒般不着痕迹地收回。
“多谢收留。”
沈之玠哑着嗓子开口,她脸生的嫩,声也脆,若非亲近之人必定会将她当做十五六的小姑娘。此刻脸白声沉,一句意味浅浅的道谢倒叫人听进耳朵难受心疼的慌。
“不用不用,你也是给了报酬的,”彭大娘应是性子爽朗之人,自来熟地坐到床榻边,伸手十分有力地托着沈之玠的背将她扶起靠坐床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一个带有豁口旧到发黄瓷碗递到跟前,沈之玠眉梢轻蹙了蹙,打心底里嫌弃一瞬。
“现下什么时辰了?”她接过彭大娘手中的碗捧着没动,轻言慢语的跳过饮水这事。
薄软衣衫似柔水滑落,露出半截皓白若雪堆的腕骨,肤如凝脂,与破旧茶碗搭在一起白黑对比过于鲜明,硬生生将碗给衬得高雅几分。
彭大娘嘴角僵了僵,料想到什么,主动起身离开沈之玠半步远,笑道:“巳时了,我家那位刚把姑娘要的东西换回来,就等姑娘收拾妥当。”
说罢,她对沈之玠点点头便转身出了门。
屋内陡剩空旷。
沈之玠力气不受控制地把碗重重搁到桌面,嫩葱细长的手指狠狠扣着薄被,冷白手背绷起一条条淡青色细线,神色却淡漠至无。
哐当——
铜器摔落在地的响声和傻乎乎的惊呼混杂在一起,如同锤子在沈之玠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无规律敲击,掀起愈发细密的闷痛。
她豁然转过脸,颊边青丝随之晃动垂落,遮掩乌沉墨黑的瞳眸,“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