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燃尽,体内十几枚银针拔掉,沈之玠脑袋里连日来绷紧的线骤然松断,她松松垮垮披着衣裙,起身把头埋进狄玉儿肩头,眼前一片黑暗,忽而觉得很累很累。
“我没教过你贸然行事,”她话音淡至不可闻:“等我安排。”
沈之玠打消连夜赶回医馆的念头,在玉莹楼歇了一夜,若非还记得胡斯,她怕是能待多两日再走。
破晓后她便同狄玉儿辞别,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日升正中前赶到医馆。
沈之玠伫立门外,脚步登时停住。
只见医馆四周异祥骤声,沿街小商贩皆搬离,馆前多出十几个红衣白甲铁盔长刀的士兵,面容严肃地将医馆牢牢围住。
沈之玠眸子眯起,当即四顾探视,退身躲到对侧面酒楼前高高摞起的四个大酒坛子中央,暗中观察医馆的动静。
按理来讲,沈亦言就算及时发现她没有死,也决计不会这么快带人追捕过来,何况他根本不清楚她去往何处。
她含身屈膝,躲在酒坛背后,呼吸略微急促紧张,目光沉稳观察着医馆的动静,寻求时机潜入馆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直至双腿麻痹,脑袋昏昏沉沉,却以及不见门前军队又半分撤离的迹象。
她觉得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一路从杨城扛着重病日夜兼程赶来,十几天辛劳难眠,只敢在玉莹楼小憩了半夜,撑着想要到羌州寻人,却只能徘徊半道,耽搁误事。
天色早已大亮,晨光熹微,淡如薄纱的雾霭将她笼罩。
沈之玠指尖轻触眉尾,确保从狄玉儿处离开是化好的妆容仍在,草草巡视周围能躲藏的地方,满腹心思边放到医馆四周的军队上,一边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