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们家有一间,那一定是全村最好的房子。”
小芳自言自语道,梅婶开始烧火,烤烧竹篾,准备给箩筐做收尾工作,对于小儿子说的五彩斑斓缤纷多彩的花花世界,她竟然无动于衷,就像是一种联想不起的期待,不曾见过,不为所动,或者说,即使身在繁华,内心也不为所动。那是怎么样的心境,也许在她心里,那些最期待和最渴望的东西早已经被剥夺了,所以,从此了无牵挂,毫无期待。
读了信的那天晚上,小芳就跟自己的玩伴喜妹分享了大哥的来信,然后喜妹在自己家里聊天的时候说了这件事,而喜妹的哥哥跟李大和是同学。
在那个点着煤油灯,住着泥砖房的村里,一封带着彩色灯火小洋房的信,很快就在孩子堆里传开。
李大和本来就不太喜欢读书,只是李山硬是要求。李山现在心里固执地认为家里的男娃一定要多读一点书,以后才能更好地成为一家之主,女娃可以不读,女娃以后嫁人可以依靠丈夫。
上课打瞌睡的李大和在梦里就在嘀咕着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让自己赚很多钱,不用干农活,也不用这么辛苦地上课学习,就是整天思索如何投机取巧,最好一夜暴富。
当他听到小洋房信的消息的时候,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立即卷着铺盖,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翻墙离开了学校。
但是,李大和对于父亲的严肃还是很在意的,他怎么样也得先回家,征求李山的同意。虽然他心里已经打好了铁定的注意,一定要去滨城,但是他又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说服父亲。
最后,令他感到意想不到的是,李山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同意了,事情进行得轻而易举,这一个举动,徒增了他去滨城发大财的信心,他觉得这就是天意,天助他自己,天要他离开这贫穷落后的山村,去外面的世界捞钱。
巧珍听说去滨城要坐好几天的船,就给李大和准备了一袋子的番薯和花生,有熟的,有生的,她还从房间里头拿出了几个珍贵的鸡蛋,煮熟了放进李大和装衣服的布袋里。
“大和,带上这个,平平安安地啊!”巧珍一脸不舍地担忧地看着李大和一边叮嘱着,一边把一个她在王母娘娘那求来的护身符塞进李大和的裤兜里。
“这个一定要保管好,天天带着,不能离身,它会保你平安!”巧珍再三嘱咐道,说得李大和都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阿妈,你放心吧,等我赚钱了,就给你买新衣裳!要多少有多少!”李大和神神气气地说道,脑海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李大树在学校里也听说了小洋房的故事,他还知道自己的弟弟逃学去了滨城。但是,他依然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每日就是勤奋苦读。那种执着和专注,就是天塌下来也影响不到他。
然而,一年后,李大树还是没有考上重高,更令他绝望的是,分数比上一年的还要低十几分。也就是说,这一年的努力付诸东流,这么多年的坚持,挑灯夜战,对于梦想的憧憬,全部化为了泡影。他心乱如麻,悲痛绝望交加,整天窝在房间里,他自然也想不通的,因为他是坚守信念最努力的人,却没有被上天眷顾。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家里的脸面也丧失了,通过求学改变命运的这条路,断裂了,他能怎么办?他苦苦思索着。
巧珍看着李大树日益憔悴的模样,几次看到都欲言又止,忧心忡忡地,想安慰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想开导,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力,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这是命,认命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山悄悄地轻声在巧珍耳边说,他没有安慰儿子,反倒开导起巧珍来。
命,巧珍心想,她之前把全家人的生辰八字都拿去给一个算命先生看过,他说李大树的命在这么孩子里是最好的。她当时也觉得算命先生说得很准,因为李大树特别勤奋读书,成绩也好,她以为李大树以后一定会成为吃公家饭的人,所以算命先生说他命好。但是现在儿子考了两次也没有考上重高,而且越考越差,这读书的路都断了,看来那个算命先生讲的并不是十分的灵验。也许真是命吧,连王母娘娘也帮不了改变命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