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雷擦了脸上的泪,慢慢地站起身,躬身行礼道:“孙儿乌雷,告退。”
两人刚刚退了两步,乌雷突然又停住不动了。看得在一旁的沈留祯心惊胆战,生怕他出言不逊,对着陛下指责叫屈。
好在乌雷只是轻声问道:“陛下,孙儿还有个疑问……昨日孙儿替父王递的信,您看了么?”
石余佛狸看了在旁边的宗爱一眼,直直地说:“看了。”
乌雷看不出皇帝的表情中对于那封信的意思,只是感觉另有隐情,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可是他没有再问,还是带着沈留祯退了出去。
而待他们退走之后,石余佛狸想起了昨日的那封信来。
那封信从乌雷的手里亲自递给他,就从案头上从早上放到了晚上。
他不愿意看。
因为与那封信摆在一起的,还有各种替太子陈情叫屈的奏章,如果只有这几个也就罢了,毕竟时间过去的够久,除了太子太傅那几个活够了,自认为顶着一身“文人傲骨”的还在不停地替太子辩解叫屈,其他人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更让他觉得可恨且不忿的,是那些施行的政令,那些令人头大的赋税,那些律法规矩,条条陈陈一论述就是一本子。
他们意见不同,互相攻讦诋毁,吵得不可开交,可是字里行间里,总是透着太子的决断,太子当初如何说,太子如何做……就差直接写上:陛下您要是看不懂,可以征求太子殿下的意见,这件事情,是当初他督办的。
这让身为一国之君的石余佛狸,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脾气,直接拱火到了头顶上!
“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桩桩件件都要问他的意见?那朕要你们有何用?!”
石余佛狸逮着其中一个倒霉蛋,就是六十板子,直打的那位大臣皮开肉绽,风声传到了宫外去,众人才知道……以后连太子殿下的名儿都不能提,皇帝陛下不爱听……
就因着这般,石余佛狸看见跟自己这个“可能有着谋反之心”的儿子有关的东西就气不顺,更别提他写的信了。
当他打开信一看字那么多,那么长,直接一把甩给了旁边的宗爱,头疼地捂着额头说:“你给我看看他到底写的什么?!”
宗爱应了声“是”,拿着信,默不吭声地看了好大会儿都没吭声,神情很是投入。
皇帝石余佛狸等不及了,不耐烦道:“到底写得什么,这么久都看不出来吗?!!”
宗爱恍过了神来,将那信纸一折,眼神晃了晃说:“嗨……回陛下,写了一堆琐碎的事情,讲自己从小多么多么辛苦……跟您诉苦呢。”
石余佛狸一听,眉头直接便竖了起来,怒道:“他辛苦?!他有朕四处奔波打仗,九死一生辛苦吗?!!怎么?如今这是跟朕争功劳,争谁才对大魏朝贡献大吗?是不是还想让朕退位让贤?!休想!……你去替朕告诉他,没有朕,他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