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陛下跟您又不亲近,虽说因着您传的圣旨,他才上的位,可是人家毕竟跟您不是一条心的,他毕竟是陛下……不可硬来啊。”
还有:“太师别生气了,犯不着,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职位……”
每一次沈留祯都是一副为了宗爱着想,劝他想开一些的话,可是每每都让宗爱觉得心有不甘。
在宗爱的心里头,与他多年情分的皇帝,鲜卑人的战神他都能杀了,其他人在他眼睛里,更算不上个屁。
他们敢不给他的面子?!他在宫里头深耕多年,从前听他话的人,如今看他做了太师,那更听他的话了。
若是这个皇帝不听话,不妨碍他杀了这一个,另外再找一个。
可是找谁都是鲜卑人,天生就跟他一个汉人同不了心,也就只能让石余无凑合着,然后每天斗的焦头烂额。
沈留祯拱火拱了许多天……终于将宗爱的这个心思给摸清楚了。
他这才发现,鼓励宗爱去争权夺利,鼓励他跟鲜卑贵族那一方去斗……
这两方人都当争来的东西是白得的,别看争得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但是离打翻这口饭锅,还远远不到火候。
他得做些什么呢?
沈留祯站在宫内书库的书架下头,靠着门边,一边翻着一本史记册子,一边想着做些什么,才能彻底将他们这互相妥协的底线给绷断了。
底线……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了两个鲜卑侍卫的说话声,用的是鲜卑人的语言。沈留祯暗地里找过一个鲜卑人学过,大约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马上就要秋猎了,陛下的护卫和武器都得好好准备,最近太忙了。”一个说。
“穆合王爷专门送给了陛下一套马鞍和弓箭,都是上好的东西,还有一套新打的铠甲和刀具,专门给陛下打猎用的。我听说明天就能运进来,到时候咱们去看看长长见识。”另一个说。
他们口中的穆合王爷,就是合安的爹,鲜卑族老。合安是他最小儿子,老年得子,宠爱的很。
“别光想着看热闹,王爷说过了,越是人多的时候,越是要小心保护陛下的安全,尤其是防着那些太监们。到时候秋猎人多烦乱,专心差事,小心出了差错。”
另一个侍卫说道:
“……你想多了,放心吧,到时候都是咱们鲜卑人在场,那个太监的人,在秋猎这种场合,都排不上号,更别说在那么多人眼前谋害陛下了。”
“嘿嘿……说的也是,汉人真的是不行。也就是搞点阴谋诡计他们擅长,真刀真枪的本事拿不出手。”
“就是……”另一个人附和着,两个人走远了。
沈留祯没有动,一直等他们走远了,才将手里的册子轻轻地合上,他抬了眼睛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然后将书放到了架子上,又站直了脊背,抖了抖肩膀做了个准备,就装成惊慌失措地样子,急慌慌地跑了出去。
是的……他得做些自己擅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