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满!”,惠王突然盯着太后,目光里尽是失望。
他这一生好像处处都充满失望。
青梅竹马弃自己而去,嫁给先帝,他失望。
当年她非要扶持一个养子,他失望。
现在她站在自己面前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他更失望。
“挽琴,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身着玄色亲王服的惠王,脸上写满了甘州的风沙雨露,眼里却流露出浓浓的深情。
“可是,原本我们才是一对”
“贞诠,我……”
太后眼角有泪,颤抖着走到他身边,缓缓扶上他的面颊。
“你没有疯,这么多年,我身在皇室,心在甘州,如果有来生,我宁愿咱们生在寻常人家,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你知道吗?皇后的嫡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去了,连原因都查不出来,如果是澈儿的孩子,我的心都会碎的”,太后痛苦。
“贞诠,当皇帝一点儿都不好,我舍不得让澈儿来,我舍不得”,慈祥的太后第一次哭得像个泪人。
她这一生写进史书,大约也会被世人笑话,是最惨的皇后吧。
“那我呢,我们呢?”,惠王胸口一起一伏,亲王服上金线绣制的蟒纹一动一静,像要冲天而出。
太后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便陷入沉默。这一辈子,哪儿还有‘我们’?!
皇宫的夜万籁俱寂。
妃嫔们没什么好幻想,早早睡了,内庭宫室里的灯陆陆续续灭掉,只有宁寿宫还亮着,在整个后宫格格不入。
谁又能想到,宁寿宫里会有这样惊天的一切。
……
大年初一,太后带着皇后和各宫妃嫔祭祖、饮宴。接受内外命妇朝拜,一天下来累得不轻。
到了初二太后就病倒了,要静养,正好宫里一切从简,也就没怎么热闹。
病榻上,太后喝着药,听着雁秋说南边来的消息。
“皇上去了岭南,那儿的百姓遭了雪灾,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群亡命之徒带人暴乱,幸而皇上早有预防,派人镇压了下来”
“那皇上可又受伤?”,太后慢条斯理喝着药。
“并没有”,雁秋嬷嬷说着,又感叹:“皇上当真是心系百姓,那样的地方也敢去”
“他自然要去,你以为皇帝是白当的吗?当皇帝的不冲在前头,别人更不愿往前冲,这天下就难有可用之人了”
太后放下药碗含了个蜜饯在嘴里。
“派人多送些粮食药材过去,即便是冬天也要防着瘟疫”
“是”
说了会儿话觉得困了,太后安安心心躺下歇息,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皇帝毕竟不是亲生,她也不过是扮演好太后角色而已,要说和皇帝的母子情分,倒不如说当年在宫里相依为命的患难情谊。
如果今天是澈儿去南边,她别说睡觉,恐怕连坐都坐不住。
“我这一生也没别的请求,只求我的澈儿能好好过完这一生”
“王爷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