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哪儿敢说这些,赵元澈早有预料,从袖中拿出一锭十两的黄金悄悄塞入他手中。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只管说”
小二感激涕零差点儿跪下来叫爷爷,被赵元澈一把揪起来。
“还不快说”
……
他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赵元澈总结起来有三点。
第一:年底岭南王府又逼着百姓缴税,本来要交三成税款,不知为什么,前几天蒋家世子突然传出命令,今年要交五成赋税。
这就意味着百姓们辛苦劳作一年,要把一半的粮食都交出去,小摊贩卖出两个烧饼,就要交出一个烧饼挣的钱。
第二:粮食盐铁纷纷涨价,百姓们交完赋税本就没剩下几个钱,哪儿买得起粮食,百姓饿死的饿死,逃走的逃走。
第三:岭南又要征兵了,蒋世子发出号令,说岭南所有成年男子都要去参选,不然还要再增加赋税。
店小二说完都快哭。
“客官您不知道,岭南王府还给所有百姓下了命令,但凡有外地人问起,绝口不能说,发现一个杀灭一家”
赵元澈淡淡一笑,他也猜到了。
“那你们就没人反抗?”
“城里大多都剩下老弱病残,谁敢反抗,就是有,也早就被杀光了”,上个月城里还死了一家,据说是年轻人刚娶了媳妇,不愿意去征兵。
“那你呢?”,赵元澈目光落在店小二半瘸的腿上。
“小人是残疾,不瞒客官,小人从小胆小,连杀鸡都不敢看,哪儿敢去当兵杀人,所以我就拿斧头亲自把我的腿敲断,疼是疼了些,总比死在战场上要好,小人只想活着”
大部分百姓可不就是这样,他们仅仅只是想活着,哪怕像只蝼蚁。
“好了,你可以走了,放心,本……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店小二磕了头点头哈腰出去,他想说客官您说出去也没事,十两金子足够他带着家人逃出这个鬼地方,再也不会受人欺负。
店小二瘸着腿离开,赵元澈负手而立在窗前,陷入久久沉默。
他忽然明白,原来大景朝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繁荣昌盛,像这样的陈年毒瘤散布在大江南北的每一处,须得打磨好利刃,一刀一刀割肉流血。
这个过程急不得,快不得,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稳准狠一招拿下,不然钝刀子割肉,受苦的还是百姓。
终于明白皇兄为什么终日忙碌,他总是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让他别只顾着自己逍遥,有空回去帮帮忙。
原本是为了躲避选妃,没想到这一趟下来,收获却比任何一次游学都要多。
“看来本王以后除了游学,还有更有趣的事情做”
白衣胜雪广袖翻飞,他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皓月般的眸子里闪烁着饶有兴味的狡黠。
岭南王野心勃勃昭然若揭,扳倒他不难,可若想连根拔除永绝后患,却并不容易。
大景朝律法,只有举兵谋反才够得上诛九族的罪名,其他增加赋税谋害百姓,顶多诛三族,显然不够解气。
“谋反,那自然就是军营了”,他淡淡一笑。
来之前他曾问过皇兄,岭南王手里有多少兵力。
皇兄明确告诉他,明面上只有十万边防,实际最少二十万。
“好吧,那就谋反好了,二十万大军也算有底气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