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问的是先太后啊?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年代太久远了,记不住喽”
青衣老人轻轻一笑:“是啊,年代的确太久远了,一转眼我也老了”
一碗馄饨吃完,他起身潇洒离去。
店小二追出来还没来得及喊他结账,就在碗旁发现一锭银子。
喜出望外时他还不忘嘟嘟囔囔。
“什么人呢?还没找银子呢”
“咱们大京朝的百姓都这么有钱了?”
转身店小二兴高采烈地回去。
隔天他兴致勃勃地和人吹起牛来,笑着拍胸脯。
“这个月已经遇见三回了,咱们大京朝眼瞅着就要富得流油了”
“可不是么,想当年……”
隔几天,青衣老人听见这些街头巷尾的吹牛声,微微一笑。
“还不错,皇兄,你果然是好样的,我的皇侄儿也是好样的”
时隔半年,青衣老人又出现在岭南,这个曾经他亲眼目睹千疮百孔的地界。
青布马车在恢弘的岭南城门前停下,他挥着青绸扇缓缓下了马车,步行走进岭南城。
街道两旁热闹非凡,虽及不上京城热闹,但也是一方大城。
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小贩,他们售卖着各种粮食海货,鱼干虾皮。
他们脸红脖子粗和客人争论着,一文钱一厘钱。
两旁的小馆子里同样热热闹闹,吵闹声、插科打诨声、说笑声、甚至锅碗瓢盆碗筷的碰撞声。
所有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热火朝天的岭南城。
赵元澈找了家临街的客栈住下,又特意选了间临街房间。
在桌前铺开信纸,他缓缓蘸笔落纸上。
“沉香我儿,近来可好?为父云游四海,偶得一胜地,余生或有想安定之地……”
数页信纸挥洒自如。
赵元澈轻轻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将信纸封进信封。
寄出去后,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目光出神望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玉坠,那是当年他和乌丽娜相遇时佩戴的。
多年后此玉佩也成了他们的定情之物。
再过多年后,她匆忙离世,只剩下他与此玉佩相依为命。
也是这块玉佩陪着他云游四海,陪着他走过天涯。
从回忆中抽离,赵元澈刚想起身,突然胸口一阵发闷,眼前发黑。
再然后“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他的青衣上。
最后昏迷前,他看着窗外的盛世人间,唇角微微上扬。
“很好,总算没有留恋了”
重重思念折磨得他病重多年,现在终于熬出头,可以和他的乌丽娜再次相遇了。
真好!
……
乌沉香收到最后一封信时,赵元澈已经离世。
他左看右看,都不知道父亲信里说的安定之地是哪儿?
可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收到过任何一封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的某一天,他恍然明白了“安定”。
“安定原来就是……”
“大景朝,果然,父亲到死都要回去,果然,他的父亲还是牵挂他的大景朝的”
“也好”,乌沉香收起最后一封信。
那就这样吧,一切都回到正轨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