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卧房,两人相顾无言。文烟若也不是没挨过罚,之前在夏国宫中没少受欺负,挨个板子罚个跪稀松平常,可能也就是在田家是个宠儿,舍不得打骂。
她也以为自己可能会被立规矩,甚至动用王府的家法。可惜她并不知道熙王府有什么规矩,桓煜也从来没有和她讲过。此刻,还是自己主动认罚比较合适,毕竟桓煜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拱火了。
“阿煜……你罚我吧。”文烟若作势又要跪,桓煜没辙只能再次把她拎起来,箍在自己怀里不让人动。
“你做什么?”桓煜好气又好笑,绷着脸,却忍不住放柔目光看她。
“就……王府规矩,你按照王府规矩罚我就好了……”文烟若面颊有些烫,这人这么非要她说得这么明白呢,多臊人!
“……对于你,王府没有规矩。”桓煜摇头,“你再惹我生气,你也没有坏规矩。”
文烟若缩在他怀里,手指揪着衣袍上面多出来的缎带,搅成一团又放开,反反复复许多次。她脑子一团乱,不知道如何开口。再认错下去似乎没有意义,桓煜就算生气,也甘愿把所有的宠爱都给她。
要不然,实话实说吧。
“阿煜,你想知道我不让你参与插手的真正理由么。”文烟若突然坐起来,扭了扭身子背对着他。
文烟若压低了嗓子,声音沉稳却有点悲凉。桓煜一愣,原本的愤怒被彻底浇灭,突然冒出一股心慌。难道有人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欺负她了?
“先是灵妃,又是霍蓝之。”文烟若语气平淡,仿佛说的事情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是不是再过些日子,又能蹦出哪家小姐来。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只有你,万一稍有不慎,我们就会天人永隔。”
“然而这一切,虽然看起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其实都因你而起。我没有那么大方,阿煜。”文烟若转头看着他,眼神里流露着的是桓煜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冷和狂野,“我很自私,作为一个公主,哪怕是个和亲的废物公主,我也只想要一个驸马。我的驸马,不可以另娶他人。”
“阿若……”
“所以,这些人,我想要亲手解决。我不想让你知道有关她们的任何消息,更不想因此让你与她们有任何单独见面的机会,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和目的。”
“阿煜,我在这儿太久了,都快要忘记,其实我不仅仅是熙王妃,我还是良川公主。你也不仅仅是熙王爷,还是我的良川驸马啊。”
“所以,我其实也不怕他们。”
桓煜没有出声,但是骤然收紧的手臂表达了他此刻波澜涌动的内心。到底是心疼远嫁而来的文烟若,落到一个无依无靠的异国他乡,她的敏感谨慎,她的自私决断,其实也在无言告诉桓煜,她很在乎他。
“我不是生气这个。”桓煜叹了口气,“我……我只是生气,生气你对我不信任罢了。你瞒着我做事……到无妨,可是你明明知道是谁,却不肯告诉我……”
文烟若自然知道桓煜别扭的点在哪里,她仰头靠在桓煜肩头,伸手屈指,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那……我也给你一个承诺。这不仅仅是熙王妃给熙王爷的承诺,更是良川公主给良川驸马的承诺。”文烟若眼神澄澈,透着坚定,“以后我不会瞒着你,一切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哪怕我不让你插手,我也会告诉你,好不好?”
“……”桓煜收紧了自己的小指,“我也给你一个承诺。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在我们夫妻二人之间。之前不告诉你的事情,日后我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你……其实不必……”文烟若想要拒绝,她知道桓煜大概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这的确不是一个女人应该知道的,起码放在夏国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阿若。我们是一体的,我会告诉你全部。”桓煜温柔地看着她,“包括我真正在做什么,我的身份,我的身世,我都会告诉你。”
“嗯。”文烟若弯了弯唇角。
文烟若想过,桓煜会如何告诉她那些事,但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入夜,两人披着戎袄挑灯读书,桓煜突然将一个用金丝布绸包着的东西推过去。
“这……”文烟若小心翼翼打开,陡然一惊。
镌刻着金色纹路的虎形石,在烛光摇曳下折射出光泽。虽然通体漆黑,上面的金色纹路还有些诡异,又只有一半,但丝毫不减其威严。
“你应该认识。”
“这是兵符,你……你竟然有这个?”文烟若讶然,“黑色的……这起码是十万精兵,如果有另一半,你就能调动整整二十万……”
“是的,其实我手上有兵权。”桓煜叹了口气,“这块兵符是母后交给我的,和上次她给你那块牌子一样的方式,藏在了两包药里面。”
“看来母后真的喜欢用这种方式呢。”文烟若笑了笑,把兵符用绸缎重新包好,推过去,可桓煜制止了她。
“这兵符,我留给你。”桓煜刻不容缓的眼神,叫文烟若无法拒绝,“这是你我二人最后保命的手段,如果我出了事,你立刻亮出兵符,让他们护送你回到夏国。”
文烟若想说不,但是桓煜没有给她机会,直接把兵符塞到了她怀里。她只能点头应下,心里却并不如此。
这十万精兵,也能救你,阿煜。
夜深人静,文烟若侧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桓煜,忍不住坐起身。她摸出那块皇后给她的牌子,无声叹了口气。
阿煜,兵符和牌子,恐怕都是平帝的意思。
你或许,并不是我们二人、甚至大家所想的那样,是个不受宠的王爷。
你……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亦或是,不愿意相信?
你和平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