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也看到了,结社的人员结构越来越松散,当然,我这并不是在抱怨——”阿撒托斯的声音打断了式微的深思,“毕竟,结社是因大家需要而存在的,并不是束缚诸位的囚笼。总有一天,当成员不再需要结社,结社也不再需要成员……”
他轻声笑着,还是用与校长完全相同的嗓音,“而今天,”他话锋一转,“纵使希芙不在,也要召集诸位集合,当然是因为有极为重要之事。”
阿撒托斯像黑色的雾一般游荡在成员之间,当他路过式微时,式微听见了他轻轻的笑声。最终,阿撒托斯停在一位身影旁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而温和地道:
“我们的贝罗娜,今日要为她的恋爱游戏画上句点。”
贝罗娜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未发一言。
两个身影上前一步,一位是伊德海拉,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燃烧的蜡烛。另一位是奈亚,他向前伸出胳膊,掌手向上,被月亮笼上了一层红光。
接着,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一朵硕大的血莲,悬空出现在奈亚的手心之上。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
这是怎样美丽而妖诡的血色莲花啊。与以往每次许愿者都不同,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完整、通体鲜红的莲。
连阿撒托斯似乎都大为惊讶,发出“咦”的声音。
“不愧是充沛的爱,与众不同,与众不同。”
他评价道,伴随着像看好戏一般的、令人不快的愉悦笑声。
“现在,拿过那只蜡烛,面朝佛台跪下,许下你的愿望吧!”
贝罗娜伸出手,准备从伊德海拉手中拿过燃烧的蜡烛——
“等一下!”
式微猛然出声,踏前数步,一把抓住了贝罗娜伸出的胳膊。
“啊!”安然发出一声喘息。其他人也都惊住了。
“你……”贝罗娜发出低低的询问声。
“你不能许愿。”式微斩钉截铁道。
如式微所料,没有人来阻止她的行为——昨天顾纳秋来救她,还有她那些古怪而稀奇的梦,以及种种怪象,故意展示在她眼前的线索——
她有了一个猜测——结社不会让她死去。甚至,她的生命,也是结社重要的一环。
这个猜测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不能眼见艺云许愿然后因此而死。
“哎呀哎呀,”短暂的惊讶之后,阿撒托斯装模作样的声音响起来,“阿摩司,这是做什么呢?”
他像幽灵一样凑近,迅速如电地伸出手来握住式微的——但是式微并没有松手,仍然紧紧地握着贝罗娜的胳膊。
“谢谢你。”或许是从声音中认出了式微,贝罗娜低声道,“但是,抱歉,我已经决定了。”
她用力要将手从式微的指尖抽出来。由于阿撒托斯也抓着式微的胳膊,式微便打算抬起另一只手去阻止贝罗娜,然而,阿撒托斯骤然加重了力道,没等式微反应过来,贝罗娜已经夺过了那根燃烧的蜡烛。
像是要逃脱那些纷扰的犹豫、恐惧或者怀疑,贝罗娜捧着蜡烛,急急上前几步,一下子跪下了。
她闭上了眼睛。
在其他人都注视着她的时候,式微冲向那朵血色莲花。当她伸出的手将要碰到它时,忽然有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轻柔,倩媚的。
“转折。肮脏背弃真理,漆黑罪人归途。式微,式微,胡不归。血色的芬芳,烛光闪烁,等不到风的熄灭,倾听命运的轮盘。将要降临了。于那红月之下,你不可避免的命运。”
刹那之间,红月灿灿有光,血莲碎在式微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