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穿着广袖长裙，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一双装满万千星河的眼睛。

带着众生悲悯的眼神，平淡的看着他。

他想要上前，可是神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只留下一道空寂的声音。

“活下去。”

他宛如雷击，跌倒在地上。

撕心裂肺的痛意席卷而来，最后满脸泪痕的醒来。

看着熟悉的陈设，燕樘心中叹了口气。

还好，一切都是梦。

还好，神明还在。

八年的冷宫生活，让他明白，世间只有自己才是真的。

其余一切浮浮沉沉，真真假假，皆不可信。

他清醒过来。

从始至终，他只有他自己，也只能有他自己。

他意识到了对神明的不明情愫。

他觉得那是不对的。

一个永远触摸不到，聆听不到的神明，是他肖卑劣的妄想。

可是为什么，明明神明已经走了，他的心还是好痛。

燕樘任由雨点落在他的身上，十指死死的扣着窗户，指节间泛白泛清。

眼睛里透出一股死气。

严助教说算术题是世上最公正的诗句，每个字符都是必须存在不可替代的。

轻微置换一个字符轻可改变结果，使整道题崩塌瓦解。

重可改变世间法态，使文明陷入黑暗。

那么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不可或缺。

不过是一朵海棠飘落掌心。

不过是一阵清风扫过眉间。

燕樘慢慢蹲下了身子，将头埋在双膝间。

对不起，对不起。

他是个懦弱胆小的之人。

他以后一定会识文答谋，在权谋中顾全己身。

他会努力使自己变强，不辜负神明期望。

神明，终是作为一个可遥不可及的幻念，深深埋藏在了少年人的心牢里。

我将化茧为牢，将你束缚心间。

国子监里，经过那天的事件后，王延续便经常骚扰燕樘。

“哎本公子跟你说，那个满香楼的酱香鸭味儿特足，保证你吃一口啊，浑身舒坦。”

“等沐休了咱俩去吃一顿呗，本公子请客，怎样？”

王延续靠近燕樘，想伸手去揽燕樘，被燕樘侧身躲开。

看着空中悬着的手，王延续讪讪的收了回来，同时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愤懑不解：

“不是吧燕樘，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俩大老爷们儿搂下肩怎么了？又不会少块儿肉。”

燕樘没答话，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一脸认真。

看的王延续不由乍舌。

亲娘诶，他平日里在助教的课堂上能认真听进去一点课就算是自我感觉这一堂课十分认真了。

让他在课余时间去碰书，还不如让他被他老爹在家里关禁闭，至少关禁闭也不用去看那些蚯蚓一样歪歪扭扭的天书。

更何况待会儿上的是习射课，放眼望去，全是一群萝卜头在校场里嬉戏玩闹，就没有谁是在捧着本书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