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桑的疑惑,罗兰也很好奇。朝代更迭,自古以来皆是上位者们之间相互玩弄的把戏,可不是一个久居闺阁的瞎子能看清的。
她紧盯着秦溪,想知道这瞎子接下来有着怎样的说词。
但见眼前的瞎子轻说:“六年前,爹娘中的毒,乃北峡谷散魂草,李将军在明知爹爹左腿受伤,换了格挡的情况下,仍旧使用军中刀法提剑往爹爹身上砍。李将军在制造爹爹身上的伤口是军中之人所为的假象的同时,又故意在刀法上留下错漏,其目的是想迷惑大理寺,叫大理寺无法辨别爹爹之死的真假。”
说到这里,秦溪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说起来,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能让这世间的真假,隔得越久,越分不清真假。好比爹娘这事,六年亦查不出真假。众人琢磨久了,早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假。”
“连桑,你记住了,当我们分不清真假的时候,不用看假,只管看真,才能看得出真相。”
“有关爹娘的案子,有关北峡谷一战。往小的讲,爹娘中的毒是真。我身上的毒是真,我这毒来自北峡谷是真。熊五六年前从北峡谷偷盗散魂草交与李将军是真。六年后熊五以蓝芥草引我毒发、让我随秦霄一道去北峡谷是真。”
“我到了北峡谷,参与了北峡谷一战一战是真。关于北峡谷一战,追溯根源,往远点讲。当年太原一战,羌族族人曾被迫害屠杀是真。羌族只是被北疆一国迫害而非四国迫害是真。秦霄由此误会了东芜,西梁,南朝,花了六年时间谋划了北峡谷一战、报复四国是真。”
“往大了讲。纵观天天,原本四国平分的局面。如今南朝动荡、东芜臣服、北疆覆灭、西梁独占北疆王庭也是真。”
“连桑……”
秦溪问连桑:“将这所有的真串联在一起,便是整个事件真相。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可知晓了李将军毒害我爹娘的真相?”
真相?
连桑理了理姑娘口中的真,说:“我明白了!首先,往小的讲,姑娘的毒是六年前熊五偷了鬼医的散魂草给姓李的,姓李的拿着散魂草毒杀将军,嫁祸北疆。六年后,姓李的又让熊五拿了蓝芥草给苏墨,引姑娘毒发,让姑娘随秦霄去了北峡谷……这一切的一切,说明秦霄和姑娘的一切都在姓李的掌控范围!所以秦霄是羌族少主的身份其实他早就知道。”
“秦霄是羌族少主,这秘密早在太原一战中,羌族险些灭族已经尘封起来。他怎么知道?除非他知晓当年的太原一战,有关羌族的实情。而他却任由北疆糊弄秦霄,任秦霄替北疆开拓疆土,壮大秦霄的实力。待秦霄成了草原上威名赫赫的狼王,他再交出秦霄生母,由生母告诉秦霄他羌族少主的身世,引导秦霄找四国报仇!这……便是姑娘的往远了讲!”
“综上两点,足见这姓李的搅乱天下,已不是造反那么简单的行为了。”
“这姓李的搅乱天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我们再纵观天下。原本天下四分。不,五分。东芜,西梁,南朝,北疆,北峡谷。如今北疆覆灭,北峡谷归属南朝,二者何其凄惨。东芜臣服南朝,可谓元气大伤,也是很惨了。再讲南朝,看似得尽好处的南朝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太子手足相残,皇帝老儿废了太子。又因咱们大人向来诡谲,实在难抓其错处,这皇帝老儿好不容易抓了大人,自然要抓住机会一并肃清相国一党,由此,南朝朝廷动荡,危机四伏!”
“个个都这么惨。那么,是否参与北峡谷一战的国家都没捞到好处呢?不是!有唯一一个既得了好处,又很容易让人忽略的国家——西梁!”
“若把这所有的所有归根结底为一句话,那真相便是:北峡谷一战,天下全伤,唯西梁得尽便宜!”
“好家伙!原来这姓李的是西梁人啊!”
连桑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又说:“这西梁太子偶遇咱们大人,那可是是秦将军遇害前一年前的事了。”
“这西梁太子可以啊!他先假装偶遇大人,赠大人贴身玉佩,敢情就是等着姓李的毒杀将军嫁祸北疆,逼秦霄远走北疆,又一步步引导秦霄策划北峡谷大战之时,好叫咱们大人拿着玉佩去找他西梁相助呢!”
“这西凉太子花了几年时间,从偶遇大人开始,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他不急不躁,下了这手好棋。厉害!当真是太厉害了!”
连桑由衷感叹:“姑娘,当日你问我是西梁太子厉害,还是咱们大人厉害。你说咱们大人厉害。我现在却觉得,西梁太子才叫厉害,比咱们大人厉害多了!”
秦溪:“……”她承认,西梁太子是个厉害的对手。可师父才是这天下间最厉害之人!谁也比不得师父分毫!
她气呼呼顾着腮帮子,说:“跪下!”
罗兰瞠目,什么情况?这冷丫头说得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说到跪了?
连桑:“……”她想了想,跪了。
“上次便警告过你,不该有的念头绝不能有。不长记性!好生跪着吧!”
秦溪瞪了连桑,一甩衣袖,转身……跌入一个坚硬而宽阔的怀抱。
这人一身檀香沁人心脾,是秦溪熟悉又不可置信的味道。
“怎么了?”这人痞里痞气,一把将秦溪搂在怀里,在她耳畔轻笑:“是不是想策哥哥,想得厉害,想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