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的早上,客栈院落忙活不停。
旦儿正招呼小二把小姐的行李搬上马车,那小二见行李太多,便有些犯懒,磨磨蹭蹭就算了,偏又一个踉跄,眼见一箱子柴窑瓷器就要摔在地上,葛威一个箭步,左手叉着小二左腰,右手托举箱子,那小二惊呼一声,箱子稳稳地放在马车上了。
“你找死啊?摔坏这尊贵的东西,你赔得起吗?你!”
葛威啐了一口,见面前站着冰霜般冷凝的旦儿,便又讪笑着,“这号人,就得凶他,不凶不长记性。”
谁知旦儿觉得葛威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怎会善罢甘休?
“唉,葛姑爷,你今天才第一天当姑爷呢?你凶啥凶?你威风啥?威风?我告诉你,你别在老虎面前扮狐狸,我在小姐面前服侍小姐十年了,她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你要是敢说我,哼!”
“哎呀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别把事情闹这么大好不?我还不是为了你主子,这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嘘!别让她听见,难堪!”葛威小声地用胳膊肘蹭蹭旦儿。然后,踮起脚尖,故意冲着禾守玉的背影喊道,“我不是故意凶他的,瞧我多坦诚啊,我有进步了,你不要嫌弃我!”
“行啦,别闹了,咱们赶路要紧!”
禾守玉心想,有一说一,葛威虽然粗中有细,毕竟散漫惯了,从小经历又多坎坷,那些所谓的抖机灵,不过是一些伪装出来自卫的本领,要想驾驭他,也是一件费脑筋的事情。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来时路,与邢州背道而驰。
禾守玉在路上闭目养神,但心里面已经有了改造夫婿的打算,所谓成才,也不过是把人锻造成有用的人才罢了!
天刚放晴,万物被雾气笼罩,云蒸霞蔚之间,踏着泥泞向前,禾守玉明白,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就是不归路,这条道路多险阻,且颠沛,可路是自己选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是跪着,也要把剩下的旅程走完。
葛威依然骑他的瘦马,在古道上,一名健壮体魄的男子,策马扬鞭,有时候威风凛凛冲在前面察看路情,有时候信誓旦旦殿后护主平安,以他的穿着打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看家护院的好手。
旦儿抱着那一小箱柴窑随小姐待在马车上,紧随其后的是四大箱出宫随身行李的马车。
“怎么又停下了?”
随着一声惊马叫,马车一个急刹,旦儿掀开轿帘,禾守玉不经意间的一瞥。
正好葛威打马经过,他双手紧勒缰绳,逆风灌满了全身,他的衣衫鼓囊着向后飘逸,气宇轩昂的脸上写满了坚毅,眉宇间尽显大气安然。
只那么一瞬,禾守玉便感觉内心遭受了一万点暴击,闭上眼,全是他的矫健,他的洒脱,他的豪放,他的力量,还有,他的美!
她正美滋滋地反刍着昨晚他的温存,他响亮如惊雷般的声音劈开了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