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威喝了酒,东倒西歪地在那深潭边坐了,头很疼,还晕乎乎的,可脑子里却出奇地清醒,许许多多的问题不请自来,在脑子里打着架,竟然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做人难,做我这样的孤儿更难,做一个我这样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啊!”
他自言自语,明明舌头在嘴边打着转,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如果,什么都不要改变该有多好,就这样一直在这深山里伐木也不错,这片林子够自己生存八辈子了,至于,那些弟兄伙们,管他们呢,从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我葛威操他哪门子的心,自寻烦恼,自找麻烦。
梁红玉那小丫头说的没错,不管不顾姨母一家,人家会在我的背后戳我脊梁骨,甚至,娘子也不会答应,所以,为了息事宁人,宁愿把从皇宫中带出来的稀世珍宝奉献给姨母?
唉,说起来还是挺生气的,娘子已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和奉献了。凭什么他们还不放过我呀?凭什么骂我没有尽到责任和义务?
说来说去,我葛威还是一个小人,一个靠着女人生活的胸无大志的小人。行走江湖数载,如今到像是在外混不出名堂的一个失败者,告老还乡?可我毕竟没有老啊,不仅未老,似乎精力更胜过以前。
他抽出腰间短刀,借着酒劲,放身一纵,那身形居然如燕子般飘飞起来。
哟,自由自在,随风飘荡,原来,我的功力有增无减哪,想当初,李继滔不就是看上了我这一身武艺,外加侠肝义胆。
可惜,李继滔败也,结拜的十个弟兄们如今何在?
你们在哪里啊?
葛威大吼,内心愤懑得很,那些纵横驰骋在沙场杀敌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砍人脑袋如砍西瓜,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没有恐惧,但也没有得意,没有谁天生就杀人如麻,他可不以杀人为乐,只不过,在战场上,人已经不是人,是棋子,是工具,是牺牲,是奉献,是忘我。
那么,重整山河,在战场上找回自我?
可是,那就意味着离开娘子,也意味着长久地看不到她,她一个人住在哪里?尧山是容不下她的,回京师?回娘家?或者,寄养在四姐家?
不行,哪能这么做呢?我杀敌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争取一点生存的空间和权利吗?说得不好听,还不是为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倘若当初跟了石给糖而不是李继滔,是不是命运就能得到改写?可谁知道呢?谁晓得李继滔会战败呢?
上峰一张嘴,我葛雀儿可是跑断腿啊,这么久了,没有复命,也没人管我了,罢了,那个鬼地方,没个落脚处,到真的像无巢可归的雀鸟。
现如今,落得个只能砍柴谋生的活计,真是悲哀啊!
还好,还好,娘子不嫌弃,真的感谢她,可是,旁人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啊?
不怪红玉,她说的也是事实,我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田地呢?老天啊,你让我小时候无父无母已经够惩罚我了,为何现在又让我一无是处?你告诉我,我的未来在哪里?我将何去何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