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姨娘的嘴被赵奶娘堵住嘴,姜猴儿也进来了,“二爷,桃叶只说知道李姨娘用桐木人祭拜,但不知道李姨娘是从哪得的,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李姨娘睁大眼睛,呜呜摇头。
这里边还有好些事情没弄明白,姜二爷没有耐心再审问,“将她俩押在柴房内派人看好,明日后晌再交给老夫人发落。”
“是。”姜猴儿叫进姜宝,将李姨娘拎了出去。
想到李俏在房内做的事,想到她抱着什么心思,打扮得花枝招展来接近自己,姜二爷又怒又恶心,脱下被她摸过的外袍扔在地上,满脸厌恶。
赵奶娘提醒道,“二爷,快子时了,您该回北院了。”
姜二爷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收好,不可让人发现。”
“是。”赵奶娘知此事重大,将厌胜收好后,又问,“西跨院……”
“烧了。”姜二爷取了一件新的外袍穿上。
赵奶娘不明白二爷的意思,“二爷说烧什么?”
临近子时,鞭炮声一阵强过一阵,震得窗户纸都在哗哗做响。姜二爷冷声道,“浇油,把西跨院给爷烧了!”
“二爷,火烧起来怕是波及……”
“烧,给爷烧!一根针、一片瓦、一棵草都不留!”姜二爷忽然大吼。
“是!”赵奶娘吓得连忙应了,出去叫人,点火,烧房。其实烧了也好,全烧干净了,才不留后患。
姜二爷大步往北院走,待到北院门口时,他拍了拍脸挂起笑容,才迈步进去。
见二弟回来了,姜松才吩咐大郎,“点爆竹吧。”
五百响的爆竹噼里啪啦响起来,姜二爷踏着一地的碎纸屑走到母亲身边,跟着大哥给母亲拜年。
姜老夫人说了几句吉祥话,才叫一家人起来。孩子们发压岁钱,仆妇发赏钱后,姜老夫人才把二儿子叫道面前,“出了何事?怎把衣裳都换了?”
姜二爷笑着摇头,“不小心弄脏了,才换了一件。”
这时,孩子们过来给姜二爷拜年,姜二爷一一发了压岁钱后,将小闺女抱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姜留觉察到父亲不大对劲儿,便将压岁钱塞进自己的袖袋里,甜甜地道,“女儿祝爹爹金榜提名,万事如意。”
姜二爷掐了掐她的小脸,金榜提名不提名倒无妨,你平平安安的便好。
“西边怎么起火了!”姜槐望西边亮了,仔细一瞧,提起袍子就要往外跑,姜松也大惊失色,唤人前去察看。
他们还未跑出院门,姜猴儿就跑了进来,禀道,“守院的人放爆竹不小心,把西院的一堆柴禾点着了。”
姜二爷便道,“着就着了,新年烧把火才更旺。派人去门前告知潜火军,就说咱们府里的火,不必他们来灭。”
除夕家家放爆竹,五城兵马司的潜火军日夜值守,哪处有火苗蹿起来,瞭望台上的官兵会立刻就能发现,派潜火军前来,汲水灭火。
“是。”姜猴儿走后,姜松却觉得不对,“二弟,西院的火苗怎越来越高了?”
姜二爷则道,“干柴烈火,怎么也得烧会儿。无妨,娘进屋安歇吧,儿回去看看。”
姜老夫人岁数大了,守夜已耗掉了她大半的精神,便由婆子伺候着回房。姜老夫人回房躺下后,早就得了赵奶娘叮嘱的刘婆子和景秀等人立刻将老夫人的床帘遮挡严实,不让她见到火光,也不准任何喧哗打扰老夫人歇息。
老夫人睡了后,姜家其他人望着蹿高的火苗和浓烟,都心里发慌。姜二爷跟大哥、三弟耳语几句,姜松和姜槐便让妻子带着孩子们回房安歇,他们跟着三弟到了西院。
一直被爹爹抱在怀里的姜留听得清清楚楚,爹爹说,他让人把西跨院烧了!
爹爹要烧西跨院,应不只是因为李姨娘在房内焚香祭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姜留瞪着眼睛仔细观察。
待走到西院,看到西跨院冒出的滚滚浓烟和蹿得比房还高的火苗,姜留心中后怕。还好今夜无风,若起了风,火势顺着风蔓延开,莫说姜家,四邻都得被烧没了!
厚叔乐呵呵地站在西院门前,与姜二爷道,“西城兵马司和四邻都知会了,他们都晓得咱们府里的柴火着了,不会过来帮着灭火。”
爹爹想让这场火烧到什么时候?李姨娘人呢?姜留搂紧了爹爹的脖子。姜二爷安抚地拍了拍小闺女的背,又拉住大闺女,兴致还挺高,“难得着场火,咱们走近点烤烤,去去晦气。”
听了姜二爷这话,众人都惊呆了。
姜慕燕紧张着东跨院库房内娘亲的嫁妆,被爹爹拉着烤得脸发烫后,便以累了为由,要回跨院歇息。
“去吧,好好睡,火烧不过去,爹在这儿守着。”姜二爷放下小闺女,让她们回去歇息。
这火看着大,但西跨域与正房还隔着一段距离,只要不忽然起大风,确实烧不过来。
看着妹妹一步三回头地被姜慕燕拉回东跨院,待父亲和伯父、三叔说完话离开后,姜凌走上前低声问,“父亲,李姨娘呢?”
“没了。在她房中见到的情景,不可再提起。”
火光映红了爹爹的脸和桃花瞳,姜凌看出了他的愤怒,想劝两句又不知该怎么劝,便站在他身边陪着。
姜二爷斜了儿子一眼,“怎还不回屋睡?”
“儿有些冷,陪着父亲一起烤火。”
姜二爷心中的怒火被儿子这一句话浇灭了,也没了站在这里看火的心思,拉着他回屋睡觉。
姜家西院这场大火烧噼里啪啦地烧到天明,不只惊动了西城兵马司的差官,也惊动了宫中的景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