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姑娘是女扮男装,压着嗓子说两三个字还成,多说几句肯定会露馅,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机灵的姜白上前行礼,“廖公子安,我家表少爷近日患了嗓疾,不能讲话,请公子见谅。”
姜白话落,姜慕筝面带歉意地拱手。
十五六的年纪,正是男子的变声期,患嗓疾不能讲话也是常有的事。廖传睿还礼,言道,“苏公子安。方才小生见苏公子在楼内听的专注,脸上多有疑惑之色。请公子恕小生狂妄,斗胆提醒公子一句:做学问确当多闻阙疑,但此时距秋闱已不足十日,公子多听这些并无多大裨益。”
姜慕筝看得出廖传睿是好意提醒,便拱手道谢。姜白跟着深深一躬,再问道,“多谢廖公子直言相告,小的冒昧,敢问您觉得此时该读什么书、做什么事才好?”
廖传睿憨厚的笑容中透着几分睿智,毫无保留地道,“这自是见仁见智的,小生这几日正在重温《春秋》,因本科主考尹太傅喜《春秋》,太傅所做文章中旁征博引,但引《春秋》中的言语和典故最多。”
姜慕锦的眸子一亮,面带诚恳地深施一礼。姜白立刻道,“多谢廖公子金玉良言。”
“苏公子客气了,这不过是小生的一家之言,让苏公子见笑了。”廖传睿说罢,抬手道,“公子请。”
姜慕筝颔首,转身回了听书楼。迈上二楼的楼梯后,她透过开着窗俯视小园,见廖传睿靠在亭柱上,面容平静,双目微垂,略厚的双唇微动,应是在默诵《春秋》,只不知他默的是春秋十二公中的哪一位。姜慕筝收回视线,不再去听楼下书生的高谈阔论,返回雅间见妹妹睡得正香,姜慕筝忍不住笑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姜留才伸了个懒腰,睡醒了。见二姐姐正坐在自己身边看书,姜留便翻身问道,“姐姐不听了?”
“不听了,咱们回府吧?”因为大哥今年要下场试秋闱,二弟三年后也会经此一关,姜慕筝认真听大儒和书生们的谈论,是想回去讲给大哥和二弟听。但廖传睿说得很有道理,现在离着秋闱只剩几日,听这些还不如让大哥静心多诵几遍《春秋》。
姜留跳下软塌,“好,咱们去买些桂花糕和栗子酥带回去。”
“咱们走后门吧?”姜慕筝提议,脸上微微一红。
楼下的论经会还没结束,走正门确实不合适。姜留点头,跟着姐姐下楼,穿过听书楼的小园经后门出去。中秋将至,小院内的紫薇花盛开,居然瞧着还满热闹的。姜留随口道,“也不知道紫薇花能不能做成吃食,咱们要不要试试?”
姜慕筝抬眸见廖传睿还在小亭中,紧了紧妹妹的小手,便牵着她走了过去。
廖传睿听到了姜家六姑娘活泼可爱的问话,忍不住露出笑意,站起身拱手道,“苏公子,姜六姑娘,你们要走了?”
苏公子?!姜留眼睛一眨,见姐姐只行礼不说话,姜白上前道,“廖公子安,我家姑娘和表少爷还有事,先行一步。”
自己睡了一觉,二姐就跟人家认识了?姜留压住整颗心的好奇,一本正经地还礼告辞,“廖公子,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