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缓缓抬手,让侄儿刘伦和侄女刘晴免礼,才漫不经心地回道,“弟妹的脸色比我的好。”
因为刘承终于被削去世子头衔,她丈夫有望承袭爵位,所以自己才神清气爽,脸色好理所应当。刘承天天窝里横拿着妻妾撒气,柳如烟的脸色好就实在太奇怪了。侯氏撇嘴呵呵两声,暗暗觉得得尽快该派人去打听打听,看柳如烟又在搞什么鬼。
对于侯氏这种自认为聪明,实则什么都挂在脸上的莽夫之女,柳如烟根本不放在眼里。她抬纤纤玉指理了理鬓角,望着院门出神:昨日半夜,刘溪院中的婆子经侧门到婆婆院中,所为何事?
被两个儿媳伺候着梳洗用饭后,邑江侯夫人吩咐大儿媳,“清虚观今日要摆醮仪迎雷公,你带着申儿和澜儿去观礼,多请些符水回府。”
时近惊蛰,各道观都设醮仪迎雷公、醒地龙,祈求神灵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并向香客赠送符水。各府得到符水后,将其撒入田庄的水渠中,田地得神灵庇佑,会少虫害多丰产。
据传,去年撒了清虚观符水的田地产粮最多,所以今年去清虚观求符水的香客多于别家。
这种小事,本不该柳如烟去亲自去的。婆婆不只派她去,还让该去国子监读书的儿子跟着,柳如烟心中不悦,但还是规规矩矩应了。
侯氏的眼球滴溜溜一转,“娘,儿媳也……”
邑江侯夫人看了二儿媳一眼,侯氏立刻把话咽回去,改口小心翼翼道,“娘,喝茶。”
邑江侯夫人接过茶放在桌上,又与大儿媳妇道,“派人去西院问问,看他们要不要同去。”
很快,那边消息传了回来:刘溪跟着去。
邑江侯夫人命其他人退下后,叮嘱大儿媳妇,“你妹妹年纪小,做事不够稳重,你盯紧了她,莫让她乱来,坏了侯府的名声。”
“是。”
邑江侯夫人端起茶杯,“风华楼内的江南东路解元刘君堂病重卧床,你让申儿去看望他,宽宽他的心。”
让她的儿子去给刘溪保媒拉纤!柳如烟的指甲狠狠扎在手心上,面色平静地应道,“是。”
邑江侯夫人抬头看了大儿媳一眼,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这个年纪的‘妇人’该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式都不知道吗?回去换身得体的衣裳再出门,免得被人嘲笑邑江侯府不懂规矩!”
“是。”
柳如烟心中冷笑,老东西这么说,不过是怕她盖过刘溪的风头罢了!偌大的邑江侯府,不思如何让儿孙上进,却要靠着一个庶女翻身,究竟是谁不懂规矩、不走正路?!
回房摘下花钗褪下紫色春衫,换上半旧的暗红色衣裙,鬓插四根笨重银簪的柳如烟带着儿女出了门。
“大嫂!”头插桃花簪的刘溪欢快迎了上来。
柳如烟瞧着上着红色竹叶窄袖夹衫,下配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的刘溪,温和笑了,“溪儿今天好漂亮。”
刘澜鼓了鼓腮帮子,哼了一声转开头。
刘溪上前挽住柳如烟的胳膊,精心修饰的小脸儿上尽是娇羞,“大嫂又取笑人家!”
大嫂?呵!柳如烟心中冷笑。
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蠢货,难道不该被取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