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建在一山谷之巅,鲜少有人驻足,更谈不上被人发现。这个地方,只有她和父亲杜徽知道,甚至连母亲都未曾知晓过。父亲说:“这是个秘密,我和你的秘密,是不能告诉珍儿的。”屋后,便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北风穿过巨大的山谷,呼呼作响,峭壁上的松树都像是要被拦腰折断。
火烛越燃越短,一滴滴烛蜡留到木桌上,凝结成块。对面那杯酒面晃着烛光的倒影,暗暗波纹。杜晓靠在椅背上,半酌酒,一杯杯下肚,她听着屋外风声,只觉得内心空旷无比。
“阿晓,你留下,保护好母亲……”
珍儿,便是她的母亲。她走了,上个月的事。所幸没有病痛,死的安详。她没有履行好与父亲的诺言。
杜徽走时说的话就在耳边,她心中一阵隐痛,仰头再喝一杯,目光平静。
杜徽离世离的很奇怪,平日里健壮无比的一个人,能单肩扛起一颗大树,精壮高挺的这样一个人,突然闭上了眼睛,再也睁不开。
他像是对自己的离去有预感一般,这种预感不是两三个月前,而是四年。
他离世四年前,杜晓还是十岁。
她在心里头算着时辰,窗外黑沉沉的,抬眸一看,估计已过丑时,风声竟也渐渐安静下来,月挂乌云,隐了半边身子,只让人让人窥出个轮廓。
拇指腹磨挲着晶润冰凉的杯口,未过几分,当啷一声,紧闭积了灰的窗户被一阵笔直的风吹开,掀开了她丝巾的一角,紧接着,蜡烛的火苗晃悠了一下,熄灭了,残留一苗青烟。
室内顿时归于黑暗,杜晓坐在原地不动,明眸一抬,握紧了手中的玉牌,刚打算抬脚开门,却瞬间天旋地转,脚步虚浮。仿佛真个时空都在她面前扭曲了一般,将她要吸食进去。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双脚挂着两顶秤砣一样抬不起来,头重脚轻,好像要坠落进谷底!
怎么回事?!
这感觉来的太突然,杜晓在起身的同时抓紧了木桌边角,勉强扶稳身子。她咬牙睁开眼睛,手中的玉牌却在昏暗中散发强烈的光晕,那光晕一圈圈增大增强,渐渐的,近乎要将她身子包裹住!
玉牌滚烫,她像是抓住了个烫手山芋,下意识要丢掉手中那怪物,可那散发诡异光芒的玉牌,竟是以强大的吸力,让她无法脱手。
杜晓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恐惧,她慌忙向门外走去,可步履阑珊,找不到重心,浑身像是被无数只手从身后拽住一般,将她往后拖。“啊!”在昏暗中,尽管她凝聚意念企图撑起身子,却突然受力狠狠摔下地面,吃了一脸灰。
接着,时空继续扭转,窗户、门柩、地板、黑夜纷纷沦为旋涡的缩影,在眼前骤然缩小远处,像是被恍然抛到了很远的地方。胸口一阵绞痛,“噗!”她喷出一口热血,眼前一黑,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