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白眼儿她:“我是公主的媳妇,也还是你们的好知己,怎么就不能打入侯府,到时候我也去。”
绿竹笑道:“你不怕得罪女婿吗?我想公主和国公必然度量高,不会计较你还是在新集时的旧模样。”
元秀有些腼腆,放下信,拿出一旁的针线筐:“你看,我绣的这个腰带还成吗?奶娘让我做鞋,我说太费功夫,而且不知道世子多大的脚,还是绣腰带吧,长了也能束起来。快来帮我看看,我选的这个花样儿可好?”
绿竹就和她看了一回半成品的腰带,忽然又想起来信没有看完,放下针线筐,两个姑娘头碰头的又继续看。
“前头我写着高门大第事情多,今天就遇到一箩筐。这侯府里的下人啊,幸好我来到就打赏,不曾得罪他们,个个都是心思深海里针。我公婆吵架,他们登时乱了。我回房的路上,见到我婆婆的陪嫁,也就是在这府里呆了几十年,和管仓库的嚷嚷,看着互相不敬服。回来的路上,小丫头碧云在小桥下面哭,说管金银库的管事讨她做小,她不肯,又没人做主。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她自己哭,劝她不哭我说不出口,我要不是有秀姐,还不知道在哪里哭呢。府里忽然就乱了,枣花怕有人扣我饮食,其实我昨天才从公主府里来,谁敢呢?枣花没敢等送饭的来,带着银子去厨房,见到冯氏的陪嫁丫头和管厨房的吵闹,丫头说,看看人再克扣,世子奶奶的银耳汤你们也敢扣,都是瞎了眼的。厨房的人回骂她,侯夫人一早上火,一个上午要了三盏银耳汤,所以没有奶奶的,这有什么奇怪,你眼睛亮认得针尖儿,去夫人房里对对数目,有胆就在那里吵,没胆回房孵你的蛋。这话很难听,可我想学给你们听,你们看完把这句划拉掉,这句我不曾写过。”
元秀、绿竹相对两瞪眼:“这是侯府吗?倒像放牛行。”
“再看再看。”
“冯氏的陪嫁说骂了她,在厨房里就要一顿打砸,枣花进去时,厨房上抡着菜刀正在骂,说侍候几辈子的奶奶,没见过进府没到年头,就敢砸厨房的奶奶,让陪嫁赶紧钻山石根子去,别在厨房这暖和地方寻事。山石根子的事情,我写在前面了。这个陪嫁不叫玉叶,叫勤苗,生得也水灵。”
元秀瞅瞅绿竹,绿竹瞅瞅元秀,两个人张张口,又闭上。再张张口,同声道。
“我婆家也这样吗?”
“秀姐你婆家不会也这样吧?积年的家人胜主人呢。”
元秀憋着气:“再看。”
“勤苗不敢再闹,就要走见到枣花,故意支手肘要撞枣花,说我们这个才是正牌的奶奶,别认不清人。枣花不惹事,躲开来,散了银子提了午饭回来,我让她不要生气,枣花反劝我不要生气,说厨房上说孵蛋的话足够难听,那勤苗要是有脸的,下午还不赶紧哭去。果然,晚上枣花提晚饭,说冯氏那里的午饭晚了,厨房上说要紧着几位老姨太太,冯氏摔了茶碗,在自己房里发了一顿脾气。我决定同情她,那勤苗白去厨房闹一场,走时怎不知道提午饭走,这事情怪冯氏教导不严,也是大家子的丫头胜过我们小门小户的姑娘,比你我骄傲的多。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溜到厨房就一定吃饱再走,我总是要蒸鸡蛋,秀姐要麦芽糖,绿竹要烤地瓜。”
元秀和绿竹大为不满:“麦芽糖不能现熬出来,我才没有要人跑腿上街花钱。”
“就是,夏天我也要烤地瓜吗?我也就冬天要上一回,不能当做我的名头。”
一起撇嘴:“蒸鸡蛋多容易啊,燕燕一定记错了,蒸鸡蛋是我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