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送走世子,我婆婆说我一个人回房倒不如陪她过上一天,昨天我就没来,今天特来送请帖,祖父这会儿高兴,咱们这会儿就来我家吧。”
宋老太爷着实惊吓到,见到元秀的笑容顿时变成害怕:“不可不可,秀姐你别见怪,就是你家世子在家里,我也不敢去啊。”
绿竹奇怪:“这是为什么?祖父你说我的店铺大,你是没见过秀姐家里更加的大。”
宋老太爷道:“唉,我人老了的,这副脸面哪能见贵人。我若是去到秀姐家里,我是她娘家人,我拜不拜公主?若是拜公主,我又不会说话,我又没胆量。不怕你们笑话,进京门的时候见到好大城墙,我见到天兵天将在墙上站着,我贴着瀚哥才没在车里软下来。我若不拜公主,公主会不会怪这娘家人不给秀姐扮体面。还是不去了吧,就在你这店铺里住几天,祖父觉得这辈子值了。”
他招手叫过宋瀚:“你哥哥说的对,绿竹有个大家业,家大业大花费也大,那三间房和几头牛,给绿竹吧。”
宋瀚说声是,没有二话。
过会儿,他出来换茶水,贺宁跟出来坏笑:“老儿子,你的地位又少了一截。”
宋瀚不回身还击:“我就是没地位,打你也不在话下。你,宁哥,还是给我这个小叔记住,你敢对不住绿竹,我就狠狠的对不起你一回。”
贺宁耸肩头:“这么大的家业,我要是对不起绿竹,就不是我的了。再说还有越哥虎视眈眈,他要是娶不到县主,只怕又要来想绿竹。到时候你要帮着我。”在新集的时候,宋老太爷好起来,不再是垂危,宋瀚除去和贺宁算旧账,就是一起编排祁越的笑话听。
编到没有新笑话,就笑话舒泽刚做官就猖狂,大家都洁身自好,只有他舒泽纳妾,给新集学里丢人抹黑,又把舒泽编排一通。
今天也是,宋瀚立即来了精神。
他手里端着茶碗,这就忘记送茶回屋,和贺宁蹲在花丛下面编排祁越,说的有来有去,有鼻子有眼,如果祁越自己听见,只会以为说别人,这里卑躬屈膝的谄媚小人,分明不是他嘛。
中午元秀在这里用饭,下午谢管家来找贺宁,在东厢房坐着说话。店堂的角落里有能坐的地方,宋老太爷在宋汛的陪伴下,乐呵呵的坐在那里,看着出来进去的客人。
谢管家拱手:“恭喜,咱们又发财了。”
贺宁道:“你又打算带我往哪里发财?我岳家祖父在,这几天不能出门。”
谢管家想笑,又收起来:“这事情不能笑。”
贺宁听完要笑:“是什么稀罕发财事情,还不能笑?”
谢管家道:“外省不是遭灾了吗,朝廷年年赈灾,殿下们轮流出京,可还是有地方官贪财,灾民们活不下去,去年就有哄抢只是不多,今年夏收好,眼前看得到的好处在,灾民们把衙门砸了,不止一座城池局面溃烂。云世子亲自带兵去了,平西郡王那里也出兵马。”
贺宁吃了一惊:“这是多大局面,居然平西郡王也出兵马?”
“所以不能笑吧,这不是小事情,像是牵连到几个省,严重的半个省局势溃烂。要说全是坏人也不是,就是几下里连成一片,好好过日子的老百姓陷在里面出不来,只能跟着乱,否则没活路。”
贺宁正色道:“那你说咱们发财,咱们可不能发灾难财。”
谢管家道:“你别小瞧我,我几时不正派过?”
贺宁猜疑:“那你的意思是?”
“灾民乱了几个省,道路封起来,京里彤云居运海味的路被断掉,上午他们掌柜的找到咱们店铺里,因他们每天使用量大,要把库存全买走,我收到回话不肯答应,彤云居掌柜的又让店铺传话给我,央求我好半天,我就来找你拿主意,你说,这算不算发财,彤云居卖什么都贵,这回送上门被咱们宰割,说由着咱们出价格。”
贺宁笑上一笑:“这算发财,只你不用和我商议,你定个价格给他们,但不能全给,得保证咱们商铺有货发卖。”
谢管家说知道,和贺宁定下价格告辞,他出去,郑留根进来,贺宁起身迎接不敢怠慢,不仅仅是小郑秀才中了春闱,而是海味干货皆由郑掌柜的亲身在南边照应发货,沿途几处镖局都长期雇用镖师,外省局势虽差,贺宁这里没有断过货物。
重泡新茶和郑留根坐下,贺宁道:“你在世子书房侍候,世子出京没跟着历练?”
郑留根道:“我很想去,岳父疼爱我,说我刚学当差,一步一步的来,岳父跟着世子去了,我留在书房里学写公文。”
两个人聊着,贺宁发现郑留根知道的也不多,军机大事保密是常事,贺宁想想元秀来时说的话,可能秀姐也不知道。
也许世子怕秀姐担心,毕竟京里和平西郡王两下里出兵,这不是小事情。
晚饭时,贺宁说了几句,果然元秀不清楚外省局势,贺宁也不明说,免得元秀担心。
元秀走时又去看元财姑,让她安心在燕燕这里坐月子,元财姑感激过,只有她一个人和孩子在房里时,她就心急火燎的想舒泽。
绿竹有时候进来看到,就给她一顿说落。
元财姑生产的房子是章妈妈那间正房,柴枝让出床铺,章妈妈等人照看孩子也很方便,夜里孩子哭时,柴枝碧云和燕燕奶娘轮流起来,章妈妈虽醒,但不让她下床,只坐在床上吩咐。
舒来宝生下来就胖,这就更肉眼可见的又胖了一圈,他的娘和他一样的速度,也是飞快肥胖。
店铺里多了胖小子,多出来许多想不到的欢乐声,燕燕绿竹爱不释手,元秀也时常跑来抱在手里不松开。
舒来宝见惯了人,不管谁抱他都笑上半天,他在襁褓里,但帽子可以变花样,今天老虎头,明天花草帽,像个小金童。
章妈妈看在眼里,这一天恰好舒泽信来,问财姑生男生女,他给男女都起了名字,打算开春后接走。
忍不住向燕燕隐晦的提了提:“来宝再好,是别人家的儿子。明年要还舒大人。”
燕燕也隐晦的回了话:“妈妈说的是,自己的好。”
章妈妈老脸上乐出一朵花,觉得心头一块石头悬的不是平时那么焦灼。
天冷的时候,京里的一些物价不约而同的涨价,皆是与运货道路不通有关。平西郡王的兵马按和云展约定的,也只收复不到十分之一。
祁越在这支兵马里,他每每目瞪口呆:“这这,全是百姓啊。”
平西郡王就在他旁边马上,闻言,斜一记眼光过来,淡淡的道:“祁大人,我西北剿匪也大多是百姓,怎么,你来了这几年,居然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