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在后面喊:“哎,你没说原因?”
女兵头也不回,祁越没有办法,又挂念王二狗约他,上马去了,到地方一看,王二狗摆好酒菜,就等他到来,两个人坐在王二狗的临时住处外面,对着河水喝起酒来。
夕阳落下,江面如宝石般美丽,祁越感叹:“啊呀,这里真好。”
习惯以后,祁越喜欢西北这里,也大概明了一些云世子的人为什么另投平西郡王,除去这里匪患多以外,更有很多自由。
他名义上是文官,有仗打就跟着权三将军出营,没仗打的时候,他参加操练也好,自己练功也好,出营也好,权三将军从来不管。
大营里人很多,祁越曾担心好不好处来着,后来发现这里虽然检查家信,但是打起仗来每个人都可以信任和依靠。
王二狗忽然拿手肘撞他一下,神神秘秘的道:“周寡妇来了。”
码头的另一端,夕阳的通红里,一个穿着大红夏衣的女子走来,夕阳和夏衣映的她肌肤也似红了,看着好生艳丽的一个人儿。
她生的也五官出色,此时衣裳不整,扯开的衣领露出半个肩头,吸引别人眼光的同时,她昂起下巴分外骄傲。
祁越赶紧把脸扭到一旁,也不许王二狗看:“别占人便宜,等她穿好衣裳你再看不迟。”
王二狗笑道:“你偷看的不比我少,那就不叫占人便宜?”
祁越觉得没法解释,而他想着没法解释的时候,眼光忍不住的又落到周寡妇身上,王二狗抓住这个现形:“看看,你又偷看了。”
祁越刚要反驳,抬眼吓了一跳,打个哆嗦道:“她,她过来了。”
周寡妇对着他们走过来,衣裳飘飘的仿佛仙子,王二狗咧开嘴欣赏着,祁越一猫身子躲入房里。
就听房外对话。
周寡妇:“人呢?”
王二狗道:“我在这里。”
“我问的是脸白那个。”周寡妇道。
王二狗毛遂自荐:“把你的香脂抹我脸上,我脸也白。”
“啐,占老娘便宜的都不是好东西。”周寡妇骂过,一扭一扭的走了,路上有人喊她:“夜里哥哥去成不成?”
周寡妇尖声道:“喊上你娘一起来。”
听到的人都哈哈笑起来。
在她后面,祁越心有余悸出来,但是不知悔改的又对着周寡妇背影看起来。王二狗道:“你到底怎么一回事情,我看她对你也有意,你又总看她,你若喜欢,我今晚就送你去她炕上。”
祁越摇头:“你不懂。”
他喜欢西北的一个重要原因,这里因为连年打仗,寡妇人家比内陆要多,失去丈夫的这些女人们另外寻丈夫大大方方,风流的人当众调情也大大方方。
没有人笑话。
祁越每每想到燕燕,仅仅被栾景调戏,就要嫁给他,如果是这西北的风气,也就是骂上一通就解气结束。
祁越喜欢这里。
酒醉回营,去找县主,这几年的爱慕,女兵见到他来就放行,祁越走到帐篷里案几前,唐铁雪坐在案几后面看兵书。
祁越道:“你同不同意,给个痛快话行吗,我家云世子年年出礼物,据说值几座城。”
唐铁雪诧异:“你今天胆儿大,谁给你的胆量让我摊牌?”
祁越道:“你啊。”
“我?”
祁越打个酒嗝:“我配东西没给你,你不高兴。你到底是这几年习惯了不高兴,还是接受我,你不高兴?”
唐铁雪翻脸:“没皮没脸,我没接受你。”“这是你的痛快话,那成,我走了。”祁越歪歪斜斜转身。
唐铁雪叫住他:“为什么你今天一定要个痛快话?出了什么事情。”县主聪明的道:“你妹妹怎么了?”
“我妹妹有了。”祁越笑嘻嘻。
唐铁雪不能理解:“你对我说,你妹妹嫁给调戏她的人,现在搬出来住着,和你妹夫不在一处?”
“可我妹妹也不能膝下空虚啊。”祁越理所当然的道。
唐铁雪点头:“我明白了,你以前打我主意,是你妹妹孤孤单单的,指望我压制你妹夫,现在你妹妹夫妻和好,你就可以抛下我了。”
祁越摆手:“不,不不,我妹妹没有夫妻和好,她就是要了个孩子。”
唐铁雪瞅他:“我怎么听,才能听懂?”
祁越道:“这样说吧,县主你有很多爱慕你的人,你挑谁好呢?我看你对谁都没有爱慕的心,喜欢你的人太多了。但是你最终会有丈夫,就像你出门时佩戴兵器,牵着马一样。”
唐铁雪瞪大眼睛:“你猜一下,我听懂多少?”
祁越通红的脸上笑眯眯:“你说出来,我听听,你听懂多少。”
“你妹妹嫁了一个不满意的丈夫,你和她对她丈夫的态度就像我出门要牵着马一样,不管这马好还是不好,有匹马能坐就行?”祁越赞赏道:“对对,郡主你听懂一些。”
“现在又要有个孩子,因为每个出嫁的妇人应该有个孩子。就像我虽然不爱梳妆,可是我的镜台上有脂粉,是个必须的物件儿。”
祁越酒意上涌,不高兴的道:“我外甥不是物件儿,我们全家都会疼他。”随即不高兴下去,高兴浮现出来,挺一挺胸膛:“但是县主你可以拿我当成必须的物件儿,你注定要有丈夫,而我会对你好,又听你的,你说,上哪里找我这样的丈夫?”
唐铁雪嘟囔:“一抓一大把,到处都有你这样听话的人想当我丈夫。”
祁越道:“可是他们太爱慕你,个个不清醒。”
唐铁雪怔上一下:“你在冒犯我?”
“不是冒犯,你想啊,太爱慕你的人,是不是只想着和你花前月下,和你恩恩爱爱。你是高兴了,可是郡王不见得高兴一员将军变成糊涂虫吧。”
唐铁雪嘀咕:“你真不是在冒犯我吗?”
“我就不一样,我也爱慕郡主,但是我清醒啊,我爱慕郡主的一大原因就是照顾我妹妹,只要我妹妹过的好,我就对郡主死心贴地,而且没有非分要求。”
唐铁雪也涨红脸:“什么叫非分要求?”“就是没成亲时,盼成亲。成亲以后,盼恩爱。恩爱以后,就淡了呗。”祁越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听我给你分析,心里只有你的人,成亲以后要求太多,你未必会过的好。我呢,”
他拍打自己胸膛:“我爱慕你和照顾我妹妹是一般儿的多,只要我妹妹好,我就满足了。”
唐铁雪哦哦几声:“所以,你妹夫对你妹妹好了,你也就满足有这样的妹夫?”
祁越头摇得像拨浪鼓:“非也非也,我妹妹只想自己过日子,所以你照顾起来还是挺简单的,不需要花心思让纨绔回心转意。女人嘛,嫁个丈夫不如意就听话,不听话也别捣乱。这样不好吗?”
唐铁雪手指帐篷外面:“出去!”
祁越嘻嘻走出:“今天算你的痛快话了,县主,我祝你早得贵婿,你成亲我早早来吃酒。”
唐铁雪看着醉鬼摇摇晃晃离开视线,出神道:“说的更像一团乱线,可是,我却偏偏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