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水笙躲进被窝里,闷声道,“师妹你骗我,老天爷才不喜欢我,喜欢我还让我没出息的见尸就晕?明明就是不喜欢我、讨厌我。”
大师兄还晓得反驳她了,陈鸢也不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在衙门该晓得侠以武犯禁,一个控制不好就容易造杀孽,哪怕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没有受到南离国律的审判也不能被杀死,但抓捕过程中对方哪有不抵抗的,若是不小心造成误杀,岂不是摊上官司了,你让祖父怎么办?你想让他一大把年纪还为你到处去求人么?”
陈鸢没拿军营的事来举例,怕大师兄以后抹不开面子。
水笙一时间哪里消化得了陈鸢所说,只晓得不能再为祖父添乱了,想也不想就道,“不想。”
“对咯,上天让你晕尸就是为了让你远离风险高容易造杀孽的事,这样祖父才不用太为你操心,又有你每天都能回家陪伴,祖父心情好才能活得长长久久,你不想你祖父我师父长命百岁么?”
水笙哪里还顾得着伤心,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当然想。”
大师兄真的很好安慰,因为他所求本就不多,陈鸢灿然一笑,“你看看,老天对你多好,你还误会老天的良苦用心,以后切莫再妄自菲薄了。”
“师妹说得对。”曾水笙想了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若他还在军营,就不能每天回家了,祖父肯定每天都为他操心不已。
若他表现良好,被调派到别的军营,就得和祖父分隔两地了,还不如当衙役能天天陪着祖父。
陈鸢也就欺负曾水笙不懂什么大丈夫志在四方这些豪言壮语了,他是个顾家的孝顺孩子。
曾驰也是第一次看到乖孙这么快就放下了心理负担,欣慰的摸了摸水笙的脑袋,“还不快起来吃饭,都凉了。”
“祖父,又让你操心了。”哪里敢让祖父多等,曾水笙赶紧跳下床,扶着曾驰往饭桌走去。
陈鸢羡慕的看着祖孙二人,这样的亲情,真的温馨。
本还想问问水笙梦见了什么,想想又做罢,梦有什么好回忆的,应该是看了她的画,又脑补了盛冬月主仆二人被火烧死的烧面,大师兄才会梦见相关的事。
真是不经吓。
陈鸢默默叹气,跟了上去。
吃完晚饭,陈鸢要回衙门,因着水笙耽搁,现下天色已经暗下来,曾驰担心她安危,便让水笙送她一程。
威宇县是岭南边境小县,岭南西邻久越国,东边靠海偶有倭寇或海盗上岸烧杀抢掠,北边群峰中还有山匪为患,不然岭南也不会成为大家闻之色变的流放地。
威宇县城郭内外都有军队驻守巡检倒也安稳,但陈鸢也明白不能托大,便未推辞。
沿途许多做白日生意的店铺已经打烊,却也有铺子挂上了灯笼希望多开门一会儿能再接几个客人,但经不住夜里行人渐少。
街道上最绚烂的光芒来自百花楼,丝竹弹唱等靡靡之音不断从店中传来。
偶有男子驻足往内张望,最终不晓得是因囊中羞涩亦或者家庭责任取胜扭头离开,而妇人则是不敢在百花楼门口停步的,就怕传出流言蜚语毁了名声。
陈鸢却下了脚步,水笙不解的随她停了下来,“师妹,你要作甚?”
行人见是两个穿皂衣的,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去周氏金行。”陈鸢并非对百花楼感兴趣,她只是没想到周氏金行这个点还开着铺子,也不怕有贼人夜里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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