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只有羽林卫悄无声息出现在其他人身边的份儿,哪有旁人冷不丁的找上他们的理儿?
小紫的大脑在迅速运转。
羽林卫的行踪,唯一可能知道的,是阉党,但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看上去也不像阉人。
墙头的少年轻笑,夜色里声如玉磬:“我的满满不乖,居然去了快绿馆那种地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还碰了阁下的身子吧?真让我操心,看来要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我的满满了……”
小紫蹙眉,这回答驴头不对马嘴的,莫非是快绿馆哪位客官的家室?
“这种事儿您不应该找我们小倌啊,我们看钱办事,都是生意罢了……”小紫浮出职业微笑,原来是个头上长了草来寻仇的。
小倌对付这种人,自然有一套,然而小紫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少年的声音波澜不惊的传来。
“啊,一想到她的手放在了你的肌肤上,我就像浑身的骨头里有蚂蚁在爬,一个个的钻……又痒又痛的,啊,受不了了……”少年捂住嘴,浑身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也不知是笑还是哭。
根本都没在听小紫说什么的。
小紫沉默了,看着墙头的少年,夜色里辨不清五官,只有反射出月光的褐色瞳孔,如透明的琉璃珠,噙了诡异的兴奋。
这是一种巨大的不协调感,仿佛这少年是某种非人的存在,和整个人间格格不入。
几乎是同时,小紫的刀就出鞘了,没有任何迟疑的向少年砍去。
他是合格的羽林卫,直属王室的鹰犬,比起语言,更相信生死危机临头的直觉:这少年,很危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空气被破开,发出呜呜的声音,雪亮的刀刃仿佛连月光,都在一瞬斩断,精准的瞄准了少年的脖颈。
在刀刃碰到少年肌肤的瞬间,小紫因为提前庆祝而变得欢快的心跳,都仿佛在刹那静止。
少年不见了,月光还在原地。
他视线里只捕捉到一抹残影,还有被带起的飞舞的落花,不过瞬息之间,一柄匕首就架在他的脖颈边。
五月天儿,杜鹃花瓣刚刚落地,一地如血。
小紫能听到自己齿关不受控制的战栗,如同鬼魅的轻功,超脱了人的范畴,这个少年带给他的恐惧,咻得抓破了他的心脏。
他握住刀柄的手已经僵硬,狠狠一咬牙,眸底迸射出如火的求生的意志:“如果你口中的满满,指的是今晚为我擦洗的奴仆,她碰过我的左臂。”
“我的满满……真是的,明明再给我几年,哪点儿不是你的……”
耳畔飘来少年的幽语,嘶哑的,温柔的,还有那种扭曲的激动,仿佛在拼命压抑什么。
“还有右小腿。”小紫压抑住翻涌的悲痛和恐惧,再加了句。
终于,少年回答了他:“手,腿?她碰了你哪里,我就要砍你哪里么?俗气!”
小紫一愣,脱口而出:“难道不是?这就跟欠赌债砍指头一样,是道上儿的规矩……”
话头戛然而止,小紫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忘了,身边这人是无法以常理度的,不,不是人,他恍惚想起来了,身为主子的心腹,他看过某些军中的密报。
也是一个少年……
容不得他多想了。
耳畔的幽语愈发轻柔,仿佛是孩童撒娇的絮语:“不要怕哦,我知道怎么做,会把人痛疯……请阁下,尽情的享受吧……”
小紫瞳孔猛缩。那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右眼球前,然后扎了下去。
偏偏这一扎,力道拿捏得极妙,以至于匕首往外抽出来时,眼球就被带了出来,这一带,还拉扯出了人体的某种丝,组织,和筋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