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岫岫看了良久,轻轻伸出手去,握住了男子搁在茶盅边的手:“大哥哥,如果尽头是下地狱,岫岫和兄长都会陪着你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叫大哥哥?”陶见贤目光变得柔软,笑笑,“你应该叫我陶大人的。”
“陶见贤!”黄岫岫没好气的回了声,言罢就要抽回手。
没想到陶见贤手掌一翻,也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黄岫岫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昏昧的橘黄烛火下,屋里有片刻的寂静,然而此处无声胜有声,不用开口的东西,你知我知。
“我让你兄长办的事,他来信说已经办妥了,这几日就会回汴都,我安排你们兄妹聚聚。”良久,陶见贤温声道。
“好。”黄岫岫轻应。
……
黄岫岫走后,陶见贤拿出一个绿玉斗来,往来面斟了茶,往对坐一放:“马大人,她走了。”
暖阁的门打开,烛火剪出道人影,缓缓踱步到案前,在绿玉斗前坐下:“喝茶用斗?未免有失风雅。”
“马大人,这是在下的诚意,您仔细瞧瞧?”陶见贤笑了笑,将绿玉斗又往前推了推。
马喜忠探头往斗底一瞧,茶水荡漾的底部,嵌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珍珠,浑圆流畅,瑰丽多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
这南珠,便是合浦珍珠,哪怕是宫里,身份不够的人也是瞧都没瞧过的。
马喜忠脸色缓和,但还是没有伸手接茶,慢悠悠道:“路行善送给陶大人的银子,就这点?”
听到路行善这三个字,陶见贤目光微变,颇有些警戒的盯着马喜忠。
马喜忠下颌一抬,从鼻翼里挤出两声轻笑:“呵呵,陶大人,别以为你们下边的交易,上面就不知道了。羽林卫耳目四方,监听群臣,比无孔不入的苍蝇还厉害,有哪些人从路行善那里收了银子,每个人又收了多少,上面清清楚楚。”
顿了顿,马喜忠满面轻蔑,轻飘飘道:“上面以前没说,是因为上面懂得,你们下边如果不收钱了,上面的钱又从哪里来?如今你们下边吃饱喝足了,怎么,该是回报上面的时候了,你就从牙缝里抠这点出来?”
陶见贤咬了咬齿关,沉声一句:“马大人想要什么数……”
“咱家再说一遍,你收了多少,上面清清楚楚,但上面也不是吃绝户的,知道总得给你们留点……陶大人是聪明人,还不明白?”马喜忠翘起三根兰花指,探入茶水中,抚摸着合浦珍珠。
陶见贤看着那两根指尖,脸色阴得可怕,三七分,当然不可能是他得七,而是上面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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