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有小手拍打铁门了,只听得见余火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浓烟里秃鹫的嘶鸣。
芦苇荡里传来脚步声。
几十个官差簇拥着一顶青绸大轿走进,轿子停在瓦房前面,轿旁绸缎幞头的男子,弓腰上前,掀起帘子:“大人,到了。”
路行善哼哼唧唧了会儿,从轿子里钻出来,也没理他,只捂住鼻子,瞅了瞅脚下的芦苇:“怎么到处都是黑灰?脏了本官的香云靴!”
“大人您请!”男子毫不犹豫的跪下,撩起衣衫下摆,铺在路行善脚尖前。
路行善这才踩上去,摸了摸中午吃了八宝鸭子还没消化的大肚,看向烧得黑乎乎的瓦房,还有瓦房前的二人。
“抓了吧!和许器勾结,犯下贩卖良民的大罪,如今还杀人灭口,死不足惜!”路行善冷笑,觉得很累。
要不是和柳十寸争来斗去,要上面看到自己的表现,这种缉拿要犯的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一句话的事,如今伤筋动骨,中午吃的八宝鸭子估计要消化不良了。
几十个官差凶神恶煞的冲上来,将二人擒住,木枷和脚锁竟然是提前备好的,尺寸都是合的,迅速押了二人。
金明微的脸被熏得黑黢黢的,披头散发,浑身鲜血,她没有抬头,嘶哑一字:“……我?”
某个她最怕的猜想,到底成真了。
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犹如一张大网对准了她,从一开始就如同陷阱,诱她深入,自投罗网。
“放心,证据全得很!先押走再说,这里太臭了!”路行善嫌弃的扇了扇,转向绸缎幞头的男子,“阿黄,你留下稍加收拾,不要让味儿飘到城里!”
叫阿黄的男子递上白帕:“大人,草民建议,这些货的尸体先不忙收殓,把门打开,让来往百姓都瞧见,越是惨,金氏才越该死,我们也就越顺应民心嘛。”
“你看着办吧。”路行善接过白帕捂鼻,急着要走。
叫阿黄的男子屁颠屁颠的要去开门,却在与金明微擦肩而过的刹那——
金明微浑身内力爆发,瞬间涌到双脚,脚板心的热流仿佛蒸腾为一朵云,金明微一踏而起,身体同时在空中一翻,禁锢双脚的铁链就化为了锋利的武器,携带千钧之势,向男子后脑勺砸去。
变故不过眨眼间。
但听得咚一声闷响,男子眼珠咻地向外爆出,鼻腔溅出血来,然后整个人就栽了下去,倒在地上抽搐。
“放肆!”官差缓过神来,立马刀枪出鞘,向金明微杀过来。
“还有气儿呢……”金明微淡淡的看向阿黄,心中除了愤怒,无惊无惧,然后她看向官差。
“挡我者,同罪。”
平静的五个字落下,金明微第一次感到某种滔天的杀意:要阿黄死,现在,立刻,马上。
官挡她?杀官。
君挡她?弑君。
老天挡她?翻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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