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是个沉稳的人家儿。
靖安侯和老侯夫人,带着儿孙,按礼节章程,恭迎了陈总管,郑重的接了圣旨,收藏好皇上赏赐的东西,把陈大胖打点走。
一家人坐在一起。
老侯爷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娘娘在宫中,循规蹈矩。而你,辛苦多年。皇上是明君,看到眼里的!这次是对娘娘的肯定!对你的肯定!对严家的肯定。皇上有如此的厚待,以后,你要更加勤勉才是。”
严均称是。
老夫人温和的说“你们夫妇,把娘娘培养得好!娘娘在这次秋猎上的表现,可圈可点,为严家,也为她自己,争了光彩。”
严均心里感觉踏实“严家是在父亲带领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女儿到底混出了头!严家沾了光。要是以前,林江晚得很是高兴。
而今天,她为自己为女儿感觉不公。这一切,都是女儿自己争气!而自己,克服困难,放下脸面,还忍受丈夫给她的羞辱!才最终扶持娘娘上去!
而其它人,几乎是坐享其成了!
她带着悲苦的笑意,“一直说,娘娘只是差一个,让皇上知道她的机会。这么多年,媳妇儿一直是这样说的!现在,终于,有了个开始!终于,我给了家里一个交待!请家里人都放心,娘娘走到这一步,往后,就凭她自己就可以!不用再拖累大家了!”
一番话,说得严侯爷无语。老夫人垂下眼皮。严均不动声色。而他弟弟弟妹,不满之意不加掩饰。
严侯爷看看严均,大儿子面上平静,但知子莫若父,他知道儿子这又是不痛快了。
至于小儿子,自小就有些拎不清。
唉!心里叹口气,跟严均说“这件事,要庆贺一下。具体怎么办,你们商量着来吧!”
林江晚淡淡的说“倒还要问世子的意思!”
严均说“我想想吧!”
屋里的气氛,比起林家,都差得远。闷了一会儿,严侯爷走了,大家散场。
林江晚没表情的回了屋,端着气势坐在那里,等严均回屋谈办宴会的事。
却没等到……
严均在前院儿心烦意乱,却无人可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件带来的欣慰,只是那么一刹那,现在,又变得空虚。
他知道,自己心乱了,此时回院,除了吵架,不会有别的。
直接出了府,不知不觉间,又敲响了小院门。
这回那位妈妈开的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并未说话。
他也没说话,进院走了几步,就听到那个女子在旁边一间小屋里笑着说什么。
他过去一看,发现她竟然在做菜,布巾包着头,穿着家做小袄,围着围裙,袖子挽着,笑呵呵的跟小丫头边说边比划。
一转脸,发现他来了,连忙“大人,您怎么来了?是不是闻着味儿来的?”一笑一口白牙。
严均一皱眉“什么话?什么叫闻着味儿来的?”
当我是狗么?
她调皮的吐了下舌头“我做好吃的了呀!我可是轻易不下厨的哦!但厨艺很好的哦!今天吃鱼,这鱼可真新鲜……京城什么都好,就是鱼比较难得。这么新鲜的,不一定天天有呢!听说您家里有好事儿,怎么……”
“呵,你不是说了吗?闻着味儿来的!”严均淡定的说。
钟姑娘有些尴尬“咳咳,嘿嘿,大人您要不要留下吃饭?”
严均冷笑一声“呵,你舍得?看你把这鱼当好东西的样子,我吃了,你不心疼吗?”
“不心疼!两条呢,我怕不新鲜了,一起都做了。弟弟不在家,就便宜您吧?!”
严均轻哼了一声,什么好东西!倒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在得意楼,一条鱼,我要上吃上三筷子,管事都得给厨师打赏!
哼!
钟姑娘继续忙着,动作倒是真利落。居然还,很好看!
见到她为自己的饭菜而忙碌着的身影。
他的心,仿佛有场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寻常夫妻的日子,就是这样吧?!
她把鱼调好了味,放在锅里蒸。
扭头说“大人您屋里先坐,我去洗个手。”说完,她去洗了手,又回房间换了衣裳,重新梳了一下头。薄薄的打了一层粉。出来一看,严均正自已倒茶喝呢。
她拿了些零食过去“您家里有大喜事,以为会很忙呢!”
严均说“是忙,但人总要吃饭的呀。今天要是不来,吃不到你亲手做的鱼,那不是就亏大了?”
“是吧?!”钟姑娘俏皮一笑。
小丫头进来,摆了二个小菜。
“大人您喝不喝酒?家里有些花雕,应该还有多半坛的。”
“好。喝两杯吧!”
钟姑娘说“那我去温一下,花雕要温一下,放点姜丝,去寒气的。”
她出去温酒。
他看着她苗条的身影,平实的动作,还有这个陈设简单的屋子。
一时间,非常感慨:其实,什么样的生活,都会有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