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进内室,桌案前,小皇帝正肩背笔挺地坐着,低头在看着什么。
小小的人,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神情却是认真凝重的,看着叫人又心疼又可爱。
“皇上,”李忠轻声提醒,“太傅大人来了。”
方才还端庄持重的人便一下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双眼发亮地快步过来拉住了长孙云淮的手:“云淮哥哥!”
面对这个几乎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孩童,长孙云淮难得地露出温柔的神情,牵着他把人送回了座位上:“皇上大了,应当叫我长孙大人,或是老师。”
“这里又不是朝堂,我不想那么生疏地叫哥哥,”小皇帝流露出不满意的神情,边让李忠赐坐边问,“哥哥,是不是谁又在背后嚼舌根了?”
长孙云淮在左边坐下,笑着说:“皇上,君子不欺于暗室,理应前后一致。”
“可你是我的家人,”小皇帝闷闷不乐,转移了话题,“哥哥,你近来都不在宫里,可是有了中意的人?”
长孙云淮脑海中闪过“苏南行”的脸,无奈道:“皇上,臣奉太后懿旨探查京中闺女遇害案,近日都和苏大理寺卿在一处。”
小皇帝心里微动,对李忠使了个眼神,后者便不着痕迹地将殿内侍立的宫女都差遣了出去。
“哥哥,此案进展如何?”小皇帝发问,神色又凝重了起来。
长孙云淮脸色亦不轻松:“大理寺卿已验几人是因中毒而亡,此案背后,只恐另有隐情。”
“哥哥是说……”小皇帝抬眼,和长孙云淮交换了一个神色。
两人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一个名字。
“哥哥意下如何?”小皇帝问。
长孙云淮反问道:“依皇上的意思?”
“无论有没有证据,都先按兵不动,”小皇帝眼神浮现出些许凌厉,“老树盘根,根深而杂,轻易掘起,反而会让根钻得更深。”
长孙云淮欣慰地一笑:“皇上高瞻远瞩,臣心甚慰。”
“都是哥哥教得好,前天太后还说我跟着哥哥,越发像个皇帝的模样了。”小皇帝骄傲地仰着头,一脸求表扬的意思。
长孙云淮不禁失笑,陪着他看了一会儿书,又讨论了一会近来递上来的奏章,这才告退。
李忠把人送出院门,回来就瞧见小皇帝正负手立在窗前,脸上脸色看不分明,不知在看着什么。
恍惚间,李忠不觉有看见了先帝的错觉。
但他转念又觉得,好像还看见过谁,也和这场面十分相似。
是谁呢……
“李忠,”小皇帝忽然开口,把他的还没理清的思绪拉了回来,“前日派出去的人,如何了?”
李忠上前几步,笑着回道:“玉奴已经进入长孙府,做了扫撒丫头,她人机灵,更贵在对皇上您忠心,想必很快就能伴随太傅大人左右。”
小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全无稚气,反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大理寺。
早晨,苏南锦到门前,一个在门口踱步的丫鬟就匆忙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