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长在旁捋胡子感叹:“哎呀,儿子造孽,连自己爹娘都连累,真是不孝啊!”
原先出了人命案,李修仁一家已是庄子上关注的焦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得人围观,此刻又是官差又是村长的,外面早围了一圈人议论。
“这家又是谁死了?”
“听说是杀人犯爹娘也自尽了,要是我养出这样的儿子,我也没脸活在这世上!”
“可不是,咱们庄百年的门风,小偷小摸都没出过,这下可好,都叫这家子给毁了,丢人!”
苏南锦望着院中被放在草席上、盖着白布的二老尸首,外面议论的声音还不住飘进来,她忍不住手紧握成拳,头一次有想打人的冲动。
忽而,一个女子冲进门内,走到院中,踉跄跪倒在白布前,颤抖着将白布掀了起来。
苏南锦还来不及去制止,那女子就已经看见了白布下的面容,当即两眼一翻,歪身倒去。
“王家娘子!”苏南锦忙接住人,伸手去掐她的人中,“谁告诉她的!王家娘子!”
李修仪的丈夫王瀚生拴完马,也匆忙赶了进来,看见李修仪已昏死过去,吓得脸上血色尽退,忙从苏南锦怀中接过人叫着:“娘子!娘子!你醒醒啊!”
一家三口全都吊死,唯独剩下的女儿怀着孕也晕死过去,外头围观的邻里都堵到了门边,指点议论不停。
混乱中苏南锦恍然想起那晚吃的类似薄荷糖的东西,忙拉过奚棠悄声问:“咱们出发那晚你给我含着的东西还有没有?”
奚棠反应过来,那东西纯是拿来醒神的,便赶忙从腰间掏出一颗,递给苏南锦。
“来,”苏南锦蹲到李修仪身边,指挥她丈夫,“把她嘴掰开,这是药!”
李修仪夫君见苏南锦穿着身官服,不疑有他,忙按着她的办法照做。
一颗药含下去,李修仪眉头皱了皱,恍然醒了过来,看着周围的人,想起来发生什么,伏到丈夫怀里大哭起来。
方县令见另外二人一直听从苏南锦的话,便把她拉到一旁道:“苏大人,既是自杀,那此事就不归衙门负责了。”
苏南锦看着方县令,对方今年约莫四十多岁,五官平常,但气质很儒雅随和,属于让人就会心生好感的那一卦。
但现在苏南锦直视他含笑的眼,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相信李家二老是自杀的,没有谁会前天刚向她伸冤,请求她还自己儿子一个公道,第二天就和老伴选择和儿子一样的方式吊死在家里。
除非他们两人是见了鬼,头天夜里李修仁的鬼魂出来吓自己老爹老娘了。
李家二老绝对是被害死的,可偏偏是在她暗中会见李家嫂子之后,此案涉及的贵女众多,甚至牵连到太后母家亲族,这群人还敢这么放肆,连长孙云淮也选择隐忍不发,足见对手势力有多强大。
那么方县令,会不会也是对方的人?
苏南锦毕业就和死人打交道,死人只会说实话,可现在她想要查案就要和数不清的活人打交道,活人会说无数的谎。
“我们也是为大局所考虑,因此去报了官,”苏南锦微笑着说,“既然已经查明,那县令大人便回去吧,我们本也想近日便启程回京。”
方县令吃惊道:“怎么?苏大人不多留几日?我们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但也有京城见不到的名山大川呐。”
“不必了,”苏南锦心里清楚对方不过客套,“事情查清就好,长孙大人还等着我们复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