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锦心神震动,不禁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逼迫一些知道当年情状的宫人和我说了当年先帝和母妃相处的细节,”长孙云淮道,“爱是藏不住的,先帝对母妃是由真感情的。”
“可是他却囚禁了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给她留下,”苏南锦激动道,“而且,他还这样对你,不让你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你做孤儿……况且,既然那个家族的人都死了,他为什么还要执意废了宸贵妃呢?”
长孙云淮神色哀伤:“小锦,如果是你,假如你的哥哥嫂嫂全都被我杀死,你还肯嫁给我吗?”
苏南锦一时间如同万箭穿心。
她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得够干净了,心上已经被这件事捅得全都是窟窿了。
可原来,装着长孙云淮的那部分,血肉还是完好的。
每次想到这件事,那部分血肉就会再被伤害一次。
或许直到很多年后,她彻底死心,这件事才能从心底抹去。
她闭上眼,任由控制不住的泪水坠下:“不能。”
“小锦,你到底怎么了?”长孙云淮急,“你的情绪很不对,是不是苏南行出了意外?”
苏南锦偏过脸,竭力稳着声线能让对方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哥哥他很好,他现在再宫里为你证明真相。”
“那你……”
“你继续说吧,”苏南锦忍着抽噎,“你母妃不愿意,那先帝呢?”
长孙云淮眼里映着苏南锦,底色是深切的忧虑:“先帝爷身为皇帝,令人在暗处行难行之事,那些事若是被翻出来,不仅有辱皇帝的声明,并且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会致使民心震荡。当时,定远侯府的反心已经初露矛头。”
“先帝也不忍看母妃被废弃冷宫,因此令她幽居麟趾宫。但先帝又惧怕母妃伤心之下,会对宫人说出不能说的事情,因此让她独身居住。”
“这一切恩怨,或许在旁人听来难以接受。但纵观历史上那些家族覆灭的妃嫔,我母妃的下场,已然算是其中不错的。身为帝王,本身就会有许多非人的苦衷。”
苏南锦已然是泪成决堤,满手的温热液体变凉,又顺着指缝滑落进衣袖中。
帝王如此,那么帝王之子呢?
也会如此吗?
“小锦,”长孙云淮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头,“你有什么心事,不可以同我说么?”
苏南锦推开他的手,狠抹了一把满面狼藉的脸,转过身恶狠狠道:“我和你母妃做了同样的选择,如果是我,我绝不会选择原谅。而且,这也不是假设。你知道,我和哥哥为什么从不提来处吗?”
长孙云淮心里已然有了预感,微微收紧了眼瞳。
“因为,”苏南锦痛不欲生,几欲呕吐出来,“因为,宸贵妃的母家,就是杀我苏家满门的凶手!”
“你,是我灭族仇人的儿子啊!”
长孙云淮全然震惊了。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祖母家远在两代之前,就和苏南锦的先辈有过关系。
可这份关联,却能剜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