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我出去吧,你不用守我,你脸皮厚我还害臊呢。”
他轻轻松开手:“今日苏昭华闯进凌波殿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他知道了?我身子一僵,“你把她怎么了?”
看着他笑而不语的样子,先前他说过的残忍冷酷的话全都涌进了我的脑海,我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洛殷离!你还是人吗?她怎么说也是昭华,是你的妃子啊!她还是楼兰的公主!你自己的私心能不能为祁朝考虑一下!”
“我只是让她身边的两个宫女管住嘴,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我一顿,看他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泠鸢呢?你把苏泠鸢怎么了?”
“自然是还待在夕云宫啊,她不懂礼节,不会乱说的。”
这就好……得知他没有对泠鸢怎样,我才放下了心,滥杀无辜本就让我于心不忍,如若是因为我而连累其他人我更是于心不安啊。
“泠鸢她——不应该在这深宫中。”半晌,我悄悄出声。
“没有人注定在这深宫里。”他的声音也有些沉重:“这深宫吃人,对于谁来讲都是不公平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从前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她生来便是楼兰公主,她就应该负起身上的责任!”他掷地有声,不知怎么好像有些激动,“她身上肩负的是楼兰国的命脉,楼兰依附祁朝,除了和亲这条路她无路可走,为了自己而牺牲整个国家,这是自私的。”
“可是就这样牺牲了她自己不自私吗?”
“这就是她的命!”他激动甚至恼怒的声音响彻整个椒房殿,过了会儿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只撂下句话便甩袖离开:
“我不会放了她的,这样的事别的皇帝做得出来,我做不出。”
我看着他离去的玄色背影,心里有些堵,说不上是为什么但就是有些难受,那身玄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就如漩涡般,深不可测,我一点儿都看不透,可我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看着他那个单薄的背影突然感觉他好孤单,他明明走在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但不知怎么他好似从来都是形单影只,且格格不入,那一身龙袍穿在他身上明明是那么相得益彰,但有时我又觉得好违和、好讽刺。
我不觉有些好笑,事到如今了我还去管他做什么,逃离这里才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对于“逃离”此事我是有所行动的,既然选择开始我就不会气馁放弃,其实仔细想想我是有机会逃出宫去的,我想起宫外还有一人或许可以帮我。
蓝亦安是蓝家的长子,蓝家不是官家既是弊处却也是益处,洛殷离不好找蓝家的过错且我知道父皇在时都会给蓝家几分薄面,我不信洛殷离会毫不忌惮人言可畏四字,但此事凶险我又不想连累他,所以偷偷塞了纸条给嬷嬷,让她在下次出宫时帮我将纸条递到御品轩,蓝亦安见着了自会帮我。
至于纸条——
我只想先见他一面。
这并不难,我知道洛殷离命侍卫封锁了椒房殿不允我出入,但我也知道洛殷离他怕极了我死。
我相信只要我把刀架在脖子上那些侍卫不敢轻举妄动,事实上也是如此,就这样我顺利地跑出了椒房殿,原来这四方偌大的皇宫,果真种满了木槿,我快步走在宫巷中,瞧见了一颗颗成林成海的木槿树,洛殷离他果真如传言般将木槿种满了花圃,我是喜木槿,可我从不觉得这万花之中木槿当属美的那种,相反我更喜欢在盛夏之日瞧着满园花团锦簇的模样,记忆里的御花园年年花团锦簇,盛夏之日嬷嬷还拉着我的手在这儿捉蝴蝶,母妃闲暇时会牵着我的手赏花讲花语,还跟着几个姐姐和各府大家小姐摘花儿染指甲,时不时还能瞧见三哥洛元勋在不远处的柳树下朗朗背诵诗词,而云锡哥哥都会在一旁吹着箫,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样大家一起的美好时光洛殷离好似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