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凤灵和董倩雅以前是闺中好友,但自从董倩雅和君莫萧在皇宫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已经不大和睦了,后来又同时嫁进萧王府,在恩宠方面更是争的你死我活,所以二人实际上早已经水火不容。但是今日却有所不同,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吧,两人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董清妍用胳膊碰了碰凤九,看向前面的两道身影,低声说道,“九儿,你去找你妹妹吧,我先去前厅了。”
“你不去吗?”看了一眼那个身穿大红色烟云飞蝶罗衫裙的美丽女子,没想到那个平日里骄纵蛮横的董二小姐,也有如此颓废的时候。
“我去帮她?亏你想得出来,她会以为我别有目的,我们两个从小就不和,我去的话只会帮倒忙,她会以为我在看她笑话,到时候万一情绪失控,我可受不了。”
再说,赵氏那对母女当初是如何待她的,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就算是能帮上忙,她也不会去的,她又不是观音菩萨。
凤九了然,妍姐儿自有她的傲骨,再说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郁闷,要是随便说几句就能劝好的话,恐怕凤灵早被赵氏哄笑了。所以,其实她也不指望能帮上凤灵什么忙,惠贵妃遣她们离开,恐怕一来是嫌两位侧妃哭丧着脸有辱萧王府的门面,二来只怕是看见她心里不舒服吧,毕竟当初要死要活娶凤灵的人是君莫萧,她凤九可没半点错。
正想着要不要和妍姐儿一起去前厅,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凤九,你站住!”
凤九转身看向来人,只见佳乐郡主两手背在身后,正抬着下巴凝视她,凤九微微挑眉,这丫头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要是生在现代早就不知道被人套多少次麻袋了。
“郡主。”
佳乐郡主傲慢地围着她转了两圈,才不屑地说道,“我听表哥说刚才你送了一个定情信物给魏玄墨,是这样吗?”
她表哥?司马瑜吗?这家伙真是欠抽,他到底哪只眼睛看见那是定情信物了?
“陵王恐怕是误会了吧,前阵子凤九受了魏世子的恩,咱们王爷们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特意让人挑了件摆件让我送给魏世子,没想到竟让陵王误会至此,看来是凤九失了分寸。”
咱们王爷?璟王什么时候变成她们家的了?还要不要脸?害不害臊?
“哼!凤九,你不必这样遮遮掩掩,这种事情既然有人传出来,就算不是真的也是真的,魏玄墨向来不与人交好,连句话都不会多说一句,他能受什么恩给你?除非你俩私交深厚,否则那个冷血的家伙会在意你的死活?”再说,一个质子而已,能有什么值得璟王回礼道谢的?
这样毫无根据的推断,简直让人哭笑不得,看了一眼空寂的花园,凤九淡笑道,“郡主生在中原,难道没听说过什么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还是说郡主在北狄生活了几年就忘了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美德?我想以郡主的智商恐怕无法理解什么叫做纯粹的友情吧,既然不理解,想必多说无益,我还事,就不陪郡主闲聊了,告辞。”
“凤九,你,你......”佳乐郡主就像吃了苍蝇一样,一口怒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个所谓端庄婉约的女子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简直岂有此理!
刚走两步,凤九又转过身来,浅笑艳艳地说道,“哦对了,麻烦郡主替我转告陵王,莫须有的事情最好不要乱说,否则我不敢保证他以后还能不能说话。”
好大的口气!竟敢威胁她!佳乐郡主恼怒地指着凤九潇洒离开的背影咆哮道,“凤九,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璟王要是知道你这么阴狠毒辣,一定不会娶你的!”
凤九耸耸肩,连个眼神都懒的给她,小孩子从小骄生惯养,就是欠收拾。
巳时三刻,良辰吉时,许是因为今天参加婚礼的人身份比较特殊,因此前来观礼的宾客足有数百人之多。凤九和董清妍到永新殿的时候,新娘已经在两个媒婆的搀扶下跨过了第七七四十九道火盆,和新郎一前一后朝正殿而去。
君莫萧一身正红色新郎喜袍走在前面,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但是在凤九的印象里,这个家伙似乎无论何时都紧绷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两银子似的,即便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也始终摆着一副哭丧的表情,也不知道凤灵和董倩雅,以及传说中京城一半的少女们为什么会把他当成如意郎君。
不过,不管君莫萧摆出一副什么样的死人脸,大家心里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走在君莫萧身后同样穿着正红色龙凤呈祥嫁衣的语落公主,竟然是由两位媒婆扶着走的,说是扶着走其实用拖字恐怕更合适一些。因为语落公主虽是女儿之身,从小娇声惯养,就算头上戴着盖头不方便行走,但是南疆民风虽然不似北狄那般彪悍,但比起大禹那可是强太多,而语落公主身为南疆王最宠爱的公主,据说从小刀箭不离身,南疆王还特意给她请了好几个教武功的师傅,可想而知,有如此基础的女子又怎么会脚下虚浮?
“语落公主怎么了?”即便如妍姐儿这般不懂武功的人,也看出了语落公主有些不太正常。
凤九轻声道,“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一个心里藏着别的男人的女人,真的会甘心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吗?这个女人若是一般软弱女子也就算了,但是语落公主可不像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子,否则前一阵子也不会给自己写求救信了,想必在驿馆里应该折腾了一翻,让某些人不开心了吧。
想到此,凤九的视线从两人的身上移到正殿,几乎是第一眼就从人数众多的皇亲国戚以及众位使节中找到了君彦卿的身影,即便他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素色衣料,但那张脸却十分扎眼,而且凑巧的是,他也正看向自己。
男人朝她眨了眨眼,下一秒秦煜就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她的身后,恭敬地说道,“王妃,王爷等你很久了。”
妍姐儿掩唇偷笑,眼底流露出羡慕之色,“九儿,璟王对你可真好,还不快点去。”
凤九窘然,这都哪跟哪儿啊!
从观礼台到正殿其实只是一个回廊的距离,但是在行走中凤九却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软筋散的香味儿。这种香味儿极淡,一般人很难察觉到,若不是她嗅觉灵敏,否则很难从宾客们所穿衣服的各种熏香中分离出这种香味儿。
“阿九。”刚到桌边,男人就递给她一个小酒盅,“喝了它。”
凤九接过,闻了闻,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没想到里面竟然是软筋散的解药。
见她喝的一滴不剩,君彦卿才满意地笑道,“看来肖大夫说的没错,阿九确实有学医的天赋。”
想到那个总是抬着下巴对她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凤九就觉得好笑,没想到那个老头还会夸她,实在难得,凤九轻声道,“王爷,这出戏该不会是你唱的吧。”
“本王一早接到消息,说婚礼可能有变,所以过来来看看,只是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些传言。”说完,狭长的凤眸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隐约带着一丝让人摸不清的怒意,“倒是阿九你,魏玄墨的事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自从两人被皇上赐婚到现在,她见过璟王的次数不在少数,每次见面他总是给人一种温雅如玉的感觉,言语中带着让人温暖的笑意,让人一度以为曾经那个纵马扬鞭的少年,如今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可是直到现在,凤九才真正感觉到他身上不一样的情绪,那种天生自带的王者之气和令人压迫的愠怒。
凤九看向对面,见司马瑜正一脸坏笑地朝她举杯,轻声笑道,“王爷,你生气了吗?”
谁知君彦卿竟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点头道,“本王只是不知道阿九什么时候和魏玄墨这么熟了。”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气,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担心流言会对她产生负面影响吧,一定是这样,璟王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上次的决明草是魏世子送的,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罢了。”
“别人?”显然这两个字取悦了某人,君彦卿眼底滑过一丝笑意,“阿九今天就和本王在一起吧,这样流言自会不攻自破。”
凤九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王爷,你是那种在意流言蜚语的人吗?
“金沙国的五皇子没来吗?”目光在对面的各国使节身上轻轻扫过,凤九淡声问道。
君彦卿嘴角勾笑,“刚才他的侍从来回禀皇上,说五皇子疯了,皇上仁慈,还特意下令太医院去会诊,看样子是来不了了。”
想到上次卓尘风在神武殿的杰作,凤九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特木勒本来就够傻的,你还给他喂什么专治精神失常的药,他不疯才怪呢。
“啊!”
正出神间,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叫,紧接着十几个头戴黑色面巾的人纵身朝行礼台而去,手里的弯刀闪着冷冽的寒光,显然这些人是一开始就混在宾客中的杀手,个个身姿矫健武功卓绝。
“好功夫!”不等凤九感叹完,另一波人已经从永新殿的房顶跳进了回廊,手里同样提着明晃晃的弯月刀,健步如飞地朝着内殿而来!而坐在内殿中的人除了各国使臣以及皇室宗亲以外,还有当今的皇上君令贤!
显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否则就算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青天白日的闯萧王府大门,更何况圣驾来此,禁卫军必然不在少数,现在看来应该是软筋散发挥了作用,那些防卫军恐怕此时已经变成了软脚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