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马拉博士?”
胡安与尼克同时惊呼。
考古挖掘队的马拉博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南欧人,头发已经掉光了,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看起来非常强壮。
马拉博士走到病床前,抱着手臂叹气:“亲爱的胡安,你惹了一个大|麻烦。”
胡安非常尴尬,只能道歉。
然后马拉博士丢了一个重磅炸|弹。
“古董商人昨天晚上死了。”
“什么?”
尼克震惊得眼珠都要突出来了。
胡安感到浑身发冷,他想起了那个诡异的、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的记忆。
他泡在海水里,手里捧着一个发光的罗盘,耳边响起诡异的声音,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巨浪。
“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听说毫无预兆,口鼻流血。”马拉博士很烦恼。
胡安想起了那位医生的话,连忙把办公室约见的消息传达给马拉博士。
“太好了,我正要去问问,听说医院里有人去警察局验尸了,也许他们知道古董商人的死因。”
马拉博士说着,看了尼克一眼。
胡安立刻为自己的助手作证,罗盘的事情跟尼克没有一点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想要等调查清楚之后重新雇佣尼克。
“好吧,等你出院,我们再谈。”马拉博士离开了,胡安的心里却很难平静。
直觉告诉他,那个罗盘有诅咒,可是理智先一步拒绝了这样不科学的猜测。
*
当天夜里,暴风雨吹得医院窗户哐哐作响。
胡安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他在病房跟走廊上走了一圈,顺手关了所有窗户,被雨水淋湿了小半边身体。
护士看到了,立刻推着胡安回到病房,因为担心他发烧,又给他量了体温,还严厉地命令胡安不许下床。
胡安听说医院派去海滩给他做急救的医护人员,被古董商人诬陷为偷窃罗盘的可疑人员之后,头更痛了。现在面对护士的严厉要求,胡安也不争辩,选择继续躺着看天花板。
他把手臂枕在脑袋后面。
突然,他感到枕头下面有个硬的东西。
胡安一掀枕头,目光凝固在金链罗盘上。
手臂克制不住地颤抖。
胡安知道,如果这个东西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不可能没人发现。
那么会是谁?是谁趁着他去走廊的时候,把东西塞进了他枕头底下?
这间病房只有他一个人,其他床位都是空的,窗户还是关死的。
护士的休息室在另外一个方向,胡安虽然离开病房,却一直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他发誓根本没人进入这个房间。
除非有人能在夜里顶风冒雨撬开窗户进入病房。
——拥有这样身手的人,为什么要往枕头下面塞一个罗盘?
这是要诬陷人,还是想要吓死人?
胡安这次不敢碰触罗盘了,他用床单垫着手掌,小心翼翼地拿起罗盘,纠结地想着要把它藏在什么地方。
胡安敢对马拉博士说实话,可是他不敢对牙买加的警察说那些看起来像疯了的话,被医院的人发现会更糟。
衣服上没有口袋,只能塞进枕芯。
胡安打算睁着眼睛到天亮。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刚才一点都不困的他,眼皮重得像是坠了石头。
胡安把枕头放回原位,自己往下面缩,脑袋搁在床板上,不去睡枕头。
他渐渐失去了意识,沉入梦境。
*
“哗啦啦。”
又是海浪的声音。
胡安警惕原地蹦起,摆出了一个格斗的架势。
然后他撞到了木质台阶,疼得他抱着右腿直跳。
“呵呵,年轻人。”
一个低沉的英伦腔调。
胡安看到庭院里放着一张桌子,一把遮阳伞,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靠在安乐椅上抽烟斗。
远处是蔚蓝的海水,这是一座伫立在山坡上的房子。
附近是差不多构造的红顶别墅,庭院里鲜花盛开,天气晴朗,海风凉爽。
这绝对不是位于热带海域的牙买加。
“您好,先生,请问这是什么地方?”胡安站在台阶旁边,警惕地问。
“这是一个梦。”
br /> 老人慢吞吞地说,“这就要问你了,为什么连续三天跑到我的梦里大喊大叫。”
“什么?”胡安震惊。
他下意识觉得对方倒扣罪名。
他的生活被完全扰乱了,还发生了各种莫名其妙的事。
“先生,人是不可能前往别人的梦里的。”
“一般情况下,确实不能。”老人在桌子上敲敲烟斗,这时石子铺成的小路尽头走来一个男人。
胡安曾经以为马拉博士是他见过最强壮的探险家,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这个背着半人高的包,手持登山杖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强壮,简直是一头人立而起的灰熊。
他的眼睛是奇特的红色,胡安被他看了一眼,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几天被你骚|扰的第二个梦境受害者来了。”老人笑着说。
灰熊男人在庭院门口停住脚步,他取下帽子,向胡安点了点头。
胡安本能地分析,直觉告诉他对方不是凶恶的歹徒,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友善?
太荒唐了!
“来吧,请坐。”老人拍拍桌子,庭院里又忽然多出了两张摇椅。
胡安这时才看到这位老人的容貌。
他看起来像是六十岁,又像四十岁,那些皱纹没有为他的衰老作证,反而像在装饰岁月。他的眼睛很亮,蕴藏着智慧的光芒,手臂有力,透过衣服可以看到一部分肌肉。
好像随时可以拎起身边的椅子,把敌人砸晕。
“你可以叫我约翰。”老人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