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发现睡一觉起来, 世界又变了。</p>
地球轨道外面的蚂蚁造物越来越多，还在陆续往月球、火星甚至金星上发射探测器。</p>
自己捡来的调查员们，都会主动跑来提供新游戏的线索？</p>
其实辛蒂不来提醒的话, 詹森都快忘记那面古董手镜了。</p>
——地球是邪神们共同的睡床，谁都可以跟人类玩游戏, 只要没有偷藏尼德霍格的血肉寄生体，詹森不会一直记得这件事的，至少没有盖密尔隐藏的秘密重要。</p>
詹森漫不经心地看着辛蒂放到桌上的那盒钻石。</p>
然后他在辛蒂紧张的注视下，随手抓起几颗把玩着, 慢吞吞地说：“我不认识这个邪神。”</p>
辛蒂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p>
很快她想到了什么, 眼睛一亮：如果钻石灾厄的源头是一个厉害的邪神, 詹森会不认识吗？</p>
接下来辛蒂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詹森也没询问她与汉斯打算怎么做。</p>
詹森甚至没有再看昏迷的戴维一眼，他抬了抬帽檐, 身影缓缓消失了。</p>
辛蒂却很高兴，她的目的完全达成。</p>
——她确定了跟钻石有关的邪神危险等级！</p>
詹森不是那种故意给出含糊线索, 让调查员误会然后去送死的邪神。</p>
嗯，他通常都是把报酬挂在调查员鼻子底下, 让他们主动去送死的。</p>
何况这次连报酬都不用给，詹森会错过吗？</p>
即使詹森知道辛蒂想获得一个保命底牌, 可这也是调查员们主动“邀请”他观看新游戏呀！</p>
所以, 这就是事情完美发展趋向, 只需要在中间顺势引导，牵线搭桥, 就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梦境里的约翰原话。</p>
辛蒂想到这里, 又感到了那种奇异的违和感：邪神满意不满意她不知道, 反正事情办成之后, 肯定也达到了约翰的隐藏需求。</p>
辛蒂深吸了口气，跟那位老人比起来，她还有得学呢！</p>
*</p>
这艘轮船离开了秘鲁港口，抛下了一群在雪崩现场寻找神秘线索的美国特殊部门雇员，载着一群绑架了戴维的英国秘密部门雇员，行驶在海面上。</p>
但在海面之下三百米——</p>
庞大的黑影悄悄跟踪着这条船。</p>
詹森在轮船头等舱的阳台上消失之后，就进入了海中。</p>
阴影飞快地跟着下沉，跑得很快。</p>
詹森：“……”</p>
真想躲的话，为什么又要主动出现？</p>
都跟踪他到这里了，为什么又要跑？</p>
詹森很难理解，他停住了。</p>
他的视线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不受空间阻碍的影响。</p>
——阴影缓缓膨胀成了一条巨鲸。</p>
巨鲸身体庞大，可是在海水之中，就像虚空悬浮一样灵活，而且这是邪神化身，盖密尔可以控制波浪的幅度。</p>
在水深三百米的位置，阳光的作用已经被削弱到最低，只有隐隐绰绰的微弱光线，还会受到海流的严重影响。</p>
巨鲸的出现驱赶了所有鱼群，整个海域都开始变得空荡，这就造成了一个巧合——少了浅海水层的鱼群做遮挡物，这里变得亮了一点。</p>
披在乌黑背脊上的黄金珠宝能发光，还会反射增强光线。</p>
于是，庞大的不明阴影穿过迷幻之光编织的朦胧薄纱，忽然——</p>
它从黑暗里浮现，点亮了这个幽静深邃的世界。</p>
时间停滞。</p>
不，没有，詹森忽然发现盖密尔并没有使用力量。</p>
时间还是在流动的，只是巨鲸优雅缓慢的动作仿佛把詹森的思维、把周围的一切都拖入了另外一个维度。时间沙漏的速度在放缓，理智与思绪像泡沫一样徐徐上浮，缓慢地扩散着。</p>
就这样逐渐失去清醒的认知，眼里心里只剩下这条巨鲸，还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它的动作移动着身体。</p>
“……”</p>
詹森闭上眼睛，开始后退。</p>
不，他要去看钻石、防止调查员意外死亡！他要看人类发射的金属玩意能不能飞到火星上！</p>
不去深海！</p>
不睡觉！</p>
“哗啦——”</p>
压力形成的海浪汹涌地拍过来。</p>
像巨人的手掌，一次次地推搡着詹森。</p>
虽然詹森身处的空间有一定的隔绝性，但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力量，就像一只在不停敲门的手。</p>
说不上恼，可也没法忽视。</p>
那个敲门的，还很执着。</p>
左敲敲、右拍拍，带点儿节奏，还有轻重的变化，听久了就跟奏乐一样。</p>
詹森：“……”</p>
即使装死，不理会，对方也不急，已经折腾出了自娱自乐的架势。</p>
詹森往前走，海浪的压力就变小，似乎还能推着他前进。</p>
詹森心情古怪地来到巨鲸面前。</p>
“你在做什么？你跟约翰说了什么？”</p>
后者恰好缓缓翻了个身，露出流线状的雪白的肚皮。</p>
詹森：“……”</p>
巨鲸尾巴横摆，海里忽然冒出一条“船”。</p>
这条船的样式很古怪，只有基本的形状，外面攀附着一层贝类与海藻。</p>
它的整体是灰白色的，是已经死亡的珊瑚。</p>
不……这玩意就是整块的珊瑚礁，只是……</p>
“里面有一条船？”詹森惊讶地说。</p>
没错，还是很古老的沉船，应该是落在浅海区域，然后被珊瑚“裹”在了里面。</p>
“刚挖的时候，珊瑚是红色。”盖密尔回答。</p>
可惜到了邪神手里，只能死亡。</p>
那些贝类与海藻也是，所以绚丽多彩的珊瑚礁船是不可能的，盖密尔只带来了一艘时间停滞效果下的死亡沉船。</p>
只有石化与死亡的永恒凝固，才能保证这些珊瑚不变形，贝壳不脱落，装饰的海藻维持着原本在海里舒展形态。</p>
“怎么样？”</p>
盖密尔是很喜欢这座珊瑚礁船的。</p>
既是船，又是礁石。</p>
虽然不能拆，但也避免了詹森睡着之后船体散架。</p>
盖密尔选择巨鲸形态引来詹森，是因为这个化身足够庞大，而且跟詹森的接触不多。</p>
——要有新鲜感，还得制造新鲜感。</p>
盖密尔原本想让詹森来追自己，毕竟约翰说过，初遇这种事也可以换个发展过程，每一次都会很新鲜。</p>
可是詹森不配合啊！</p>
追到一段距离就停下了！</p>
盖密尔只能拿出自己这条船了。</p>
其实盖密尔在思考要不要制造新的化身。</p>
以前是没必要，现在觉得不够用。</p>
不过这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要合乎心意，还要强大、有特点。</p>
黄金巨鲸挥动长翅鳍，拍出力道恰好的海浪，推着珊瑚礁船上下浮动。</p>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特殊的潜水艇。</p>
灰白色船体外还有茂密的深色海藻，恰好可以让詹森本体的藤蔓混入其中。</p>
詹森想说不喜欢，可是这个确实有趣。</p>
如果人鱼坐在这条船上——</p>
詹森无法控制地想起盖密尔曾经靠在甲板上的姿态，这个化身“里”的藤蔓蠢蠢欲动了。</p>
不行！</p>
詹森闭上眼睛，把那些情绪与思考全部扫空。“这就是你从约翰那里学来的东西？”詹森面无表情地问。</p>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詹森又不是傻，怎么还会猜不到这里面的情况。</p>
詹森还怀疑今天见到辛蒂，背后有约翰在策划的影子。</p>
约翰这是希望自己跟盖密尔别去找他啊！</p>
“你给了他多少报酬？”</p>
詹森很生气，他要去找约翰，给双倍，只要约翰复述他们见面说过的话。</p>
巨鲸做出了沉思的姿态，两个长翅交叠在身体下方，脑袋微微仰起。</p>
/>
“什么？”</p>
“给人类报酬，是为了斩断他们跟神秘之间的过深联系，后来你用它来引诱人类为你效力，我需要吗？”盖密尔反问。</p>
是啊，从约翰接过那颗珍珠开始，他就跟詹森、盖密尔有奇特的“联系”了。</p>
约翰不可能，也不敢拒绝盖密尔的要求。</p>
即使那可能是……邪神想参考蚂蚁是如何恋爱的建议。</p>
詹森沉默。</p>
詹森不知道应该说盖密尔聪明狡猾，还是侦探可怜倒霉。</p>
果然每一笔源自邪神的财富，都意味着巨大的代价——如果暂时没有兑现，那只是时间没到。</p>
想象一下，如果每个侦探都有一个随时可能上门的邪神雇主，心态与意志力不强早就完了。</p>
“约翰……已经退休很久了吧？”詹森回忆，他上次苏醒好像就听说约翰退休，不做侦探了。</p>
盖密尔疑惑地问：“退休？”</p>
“指人类年纪大了，不想工作的状态。”</p>
“哦，可是他还活着呀！”盖密尔理所当然地说，“不过我想他只需要再坚持二十年，就可以休息了。”</p>
詹森：“……”</p>
那是永远休息吧！</p>
虽然有过小白鲸的例子，但是此刻詹森依然觉得跟古神比起来，自己对调查员真是太好了。</p>
如果发光蚂蚁不肯认真尽心地为自己奉献一场精彩的冒险之旅，都说不过去！</p>
詹森再次审视珊瑚船，心里想着人类长途旅行的时间——自从人类会飞之后，这个速度就提升了很多。</p>
“我们用这个去非洲，嗯，三天好了，稍微快一点。”</p>
应该可以赶上冒险剧情的开幕。</p>
迟两天也不要紧，詹森相信无论是辛蒂还是汉斯，短时间内都死不了。</p>
他们又不是戴维，只会靠运气看见死亡预兆。</p>
特别是汉斯，就算来一群邪神眷属，也能战斗一段时间。</p>
更何况调查员们这次的敌人还是新神。</p>
——只要不睡觉，都能赶上！</p>
詹森伸出几根藤蔓，摸索着珊瑚礁船。</p>
转头一看，人鱼已经坐在“船顶”了，低垂的鱼尾恰好擦过他的脸颊。“这就是你从约翰那里学来的东西？”詹森面无表情地问。</p>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詹森又不是傻，怎么还会猜不到这里面的情况。</p>
詹森还怀疑今天见到辛蒂，背后有约翰在策划的影子。</p>
约翰这是希望自己跟盖密尔别去找他啊！</p>
“你给了他多少报酬？”</p>
詹森很生气，他要去找约翰，给双倍，只要约翰复述他们见面说过的话。</p>
巨鲸做出了沉思的姿态，两个长翅交叠在身体下方，脑袋微微仰起。</p>
“我什么都没给。”</p>
“什么？”</p>
“给人类报酬，是为了斩断他们跟神秘之间的过深联系，后来你用它来引诱人类为你效力，我需要吗？”盖密尔反问。</p>
是啊，从约翰接过那颗珍珠开始，他就跟詹森、盖密尔有奇特的“联系”了。</p>
约翰不可能，也不敢拒绝盖密尔的要求。</p>
即使那可能是……邪神想参考蚂蚁是如何恋爱的建议。</p>
詹森沉默。</p>
詹森不知道应该说盖密尔聪明狡猾，还是侦探可怜倒霉。</p>
果然每一笔源自邪神的财富，都意味着巨大的代价——如果暂时没有兑现，那只是时间没到。</p>
想象一下，如果每个侦探都有一个随时可能上门的邪神雇主，心态与意志力不强早就完了。</p>
“约翰……已经退休很久了吧？”詹森回忆，他上次苏醒好像就听说约翰退休，不做侦探了。</p>
盖密尔疑惑地问：“退休？”</p>
“指人类年纪大了，不想工作的状态。”</p>
“哦，可是他还活着呀！”盖密尔理所当然地说，“不过我想他只需要再坚持二十年，就可以休息了。”</p>
詹森：“……”</p>
那是永远休息吧！</p>
虽然有过小白鲸的例子，但是此刻詹森依然觉得跟古神比起来，自己对调查员真是太好了。</p>
如果发光蚂蚁不肯认真尽心地为自己奉献一场精彩的冒险之旅，都说不过去！</p>
詹森再次审视珊瑚船，心里想着人类长途旅行的时间——自从人类会飞之后，这个速度就提升了很多。</p>
“我们用这个去非洲，嗯，三天好了，稍微快一点。”</p>
应该可以赶上冒险剧情的开幕。</p>
迟两天也不要紧，詹森相信无论是辛蒂还是汉斯，短时间内都死不了。</p>
他们又不是戴维，只会靠运气看见死亡预兆。</p>
特别是汉斯，就算来一群邪神眷属，也能战斗一段时间。</p>
更何况调查员们这次的敌人还是新神。</p>
——只要不睡觉，都能赶上！</p>
詹森伸出几根藤蔓，摸索着珊瑚礁船。</p>
转头一看，人鱼已经坐在“船顶”了，低垂的鱼尾恰好擦过他的脸颊。“这就是你从约翰那里学来的东西？”詹森面无表情地问。</p>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詹森又不是傻，怎么还会猜不到这里面的情况。</p>
詹森还怀疑今天见到辛蒂，背后有约翰在策划的影子。</p>
约翰这是希望自己跟盖密尔别去找他啊！</p>
“你给了他多少报酬？”</p>
詹森很生气，他要去找约翰，给双倍，只要约翰复述他们见面说过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