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宜太后眯眼一笑,像是在跟外孙子讨要糖吃小孩子,容秀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和小辈相处的一国太后,她幼时也长在宫中,她只见过那被称为太后的祖母一面,但对方完全没有眼前这位太后可爱可亲的形象。
容秀悄悄捏了下袁微雪的手心,袁微雪感觉到那如小猫爪子轻挠的痒意,心中会意。
“既然外祖母有吩咐那执一当然是一定要听的。”
“这一次不罚任何人,只是这府中自有规矩,除了特例之人一律都得遵守。”
“兴德,还不谢过太后。”
兴德闻言立刻从角落里走上前来,俯首跪在地上,一脸感动道:“奴才谢太后为奴才求情,太后将奴才说得那么好,倒叫奴才汗颜不已。奴才……”
“好了,你下去吧。吩咐下去,府中来了贵客按我之前交待过你的去准备晚膳。”
兴德刚想抹泪表一表忠心就被袁微雪干脆打断了,他起伏的心还未平静,可主子有吩咐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于是领了命就离开了。
兴德一走,前厅霎时就安静下来。
“微雪,你不在的那些日子,太后她老人家总是和大家念叨着你,得知你回京,太后盼着快些见到你这才招了我伴驾的。毕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算太后看着长大的,自然比较熟。你定下规矩那日我是在场的,我也本应遵守,今日冒昧来府,还请你不要见怪才好。”
女子面容皎美,眼中欲语还休,含情脉脉,盈盈得似盛着一汪碧水,只她柔柔一拜,弱柳扶风般惹人心怜的姿容端的是动人心弦。
容秀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望着昭阳眼中直白的情意,还有最令她介怀的是袁微雪居然同样允许对方那般亲昵地唤他的字。
“微雪”这两字原来不是独属于她的称呼,不可否认她真的很介意。
容秀连带着觉得身旁的人都可恶起来,她心烦意乱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时光,两人的情义自不必说了。更何况眼前的太后怕是也将这名叫昭阳的女子当做了外孙媳妇吧。
容秀不觉间就要松开袁微雪握着自己的手掌,只不过对方察觉到她的动作又握紧了些不容许她抽离。
袁微雪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生气了,可他不知道原因,他心里焦急,但还是稳住心神与自家外祖母坦诚自己的心意道:“外祖母,我身边的这位姑娘便是执一心里挚爱之人。”
“原本打算择一日带她去看望您的,恰巧您来了府上。您和阿愿能早些见面倒也不错。”
“外祖母,她姓容,单名一个秀字。你唤她阿愿就好。她便是执一寻了许久的心上之人,您不是跟执一说过有一天一定会和心心念念的小姐姐重逢吗,她就是执一记挂了许多年的那位小姐姐。”
孝宜太后心头微动,回忆起曾经的往事来。那时候她的小凤儿的确跟她说起过曾遇见一位帮助过他的小姑娘,且对那小姑娘牵肠挂肚的,原来眼前的就是了。
她这才将目光落在容秀面上,待看清她的容貌,一种难言的疼惜便涌上心头。
“是叫阿愿吗。你过来外祖母身边,让我好好看看你。”
孝宜太后温柔地笑着,朝容秀招了招手。
袁微雪这才松开了手,示意她去前边。
容秀不解,但长辈召唤她自然是不会推辞的。何况对方是袁微雪的外祖母,且那样和蔼可亲。
容秀走了过去,才缓步到了孝宜太后跟前,便被对方伸出的手牵住了。她只觉拉着她的手温暖又柔软虽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可那温度真的很让人留连。
昭阳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这样被忽视,她立在一旁,望着容秀清透白皙的面容,她承认其的确清丽脱俗,世间少见,可再特别有了瑕疵也就不美了。这样的女子如何与北境尊贵无双的凤郡王相配呢。
“真是个好姑娘。我们家小凤儿真是好福气,能遇见你这样好的姑娘。”
“外祖母不知道你来,第一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我自及笄后便一直贴身所佩,你好好收着,它会护着你的。”
孝宜太后拿着从脖颈间取下的的平安扣,将其放在容秀手中。应是常年贴身佩戴所以那温润的白玉,还带着细腻柔和的光泽。
容秀知晓这样有寓意的玉髓被老人家贴身佩戴定不是凡物,且珍贵异常,所以正要拒绝。
“可不许拒绝,这是老婆子的一份心意,你收着就是。”
“你也别想太多,就是一个有着美好寓意的物件,外祖母就是觉得与你有缘所以想把它给你。还不准老婆子大方一回了。”
容秀握着那温暖的玉璧,只觉心头也暖暖的,这种来自长者的疼爱她一生极少感受过,一时间怔在那里,眼里不禁渐渐酸涩起来。
“阿愿可别是被我老婆子给惹哭咯。”
容秀听着孝宜太后的笑言,原本酸涩的泪意突然就消散了。
“没有的。我没有哭的。”
袁微雪将二人一番交谈看在眼里,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很是欣慰。
“看来外祖母和阿愿还算投缘,这样就好。”
昭阳看着孝宜太后将那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内心深处的一簇嫉妒之火霎时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只觉她眼中的一切都刺眼极了,也荒谬至极。
她绝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属于她的东西,风执一是她的,她凤绵才是世间与他最相配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