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我被他当场打晕了过去呀!大人!我不曾想真的掳何姑娘啊!”
孙六不停的叫着冤。
公堂外柳树下,一辆华丽的马车已停多时。背对的众人不曾留意,可城守却早便看到了。
这孙家施压的手段倒是懂得含蓄了。城守一脸正气不与理会。
忽然,宋杳一阵剧烈咳嗽,她摇摇欲坠,阿灰连忙要她靠在自己肩头,白舟楫握紧了拳。
“大人,民女自那日受了惊吓,便卧床不起,可民女想着大人代表的是朝廷,民女即使不能起身也得起。民女敬重陛下,敬重朝廷,敬重大人!”
话罢,她急喘了一阵。更加虚弱的倚在阿灰身上。
城守宦海沉浮这许多年也不由心软。
“来人给何姑娘赐座。本官虽代表朝廷,可也是阳城的父母官。姑娘既身有不适,便坐吧!”
门外众人均在劝说。
“姑娘,快坐吧!”
“城守大人体恤,你快坐吧!”
“可怜的姑娘呦!哼!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人家一个弱女子!呸!”
“竟然肖想人家这么好的姑娘,我咒你,不举!”
不知哪位大娘的一句不举瞬时如一道惊雷炸裂!堂内外异常安静!
宋杳当即滑下了阿灰肩头,张了张嘴,大娘!您太强悍了!
阿灰忍不住扯着嘴角回首。
燕婉也呆呆的看向后方,脸嗖的红了一片!
白舟楫倒是未回头只轻飘飘的看了看孙六,孙六满面通红,立时觉得下面凉飕飕的。
城守轻咳一声。人群中有谁噗嗤一声笑出来,笑骂声接二连三。
孙六羞愤的脸成猪肝色。江管事尴尬的抖了抖袖子。
“肃静!”
“孙德州,你两日前当街强抢民女一事目睹人数众多,带证人!”
衙役带了三十几名证人进了大堂。
宋杳被这呼啦啦一群证人闹的眼晕!
城守大人可以啊!在这阳城里无人敢得罪孙家,只不过若是一群人一同作证,便不同了。
“孙德州,这只是一小部分证人,公堂地方有限,不便将全部证人带到此处。你可还有话说?”
孙六与江管事同样懵。他本想着若有人作证,便说此人与他有仇。可,如今还怎的说出口!
江管事跟随老太爷许多年,此事自然比孙六看的深。他知晓了,城守这是做了万全准备,定要治公子的罪了,而如今可操纵的便是罪的轻重。
其实说是强抢民女,可实际只是个未遂。若是少爷咬死未曾想要绑架,将案子定性为当街调戏女子,双方斗殴也未尝不可。这也是老太爷的意思。
老太爷还说,六少爷荒唐无度,老太太又极其护短。早晚是要出事的,莫不如就叫他长个教训。
想定这里,江管事说道:
“大人,我家六少爷确实唐突了何姑娘,又先动了手,因此孙家愿赔偿何姑娘,以示歉意。”
“关孙家何事?我告的是他。他也不是简单的唐突,而是强抢女子,触犯律法!该他承受的,便一分不得少!岂容你混淆视听!”
宋杳扶着阿灰的手站直身子,目光坚毅冷静!瘦弱的脊背挺的笔直。她的气势由然改变,不屈与刚强如此浓烈!他便这般目光逼人的看着江管事,势要公道!
公堂内外一时静的呼吸可闻。江管事难堪的避开宋杳的视线。
“可,你并未真的被少爷掳走,而少爷只说的气话!”
“可笑至极!未被他掳走,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无能!你是记忆不大好么,被你家少爷掳走的女子还少么?”宋杳微微扬首,嘲讽的看着他。那目光似要穿透他的心里。
“既然你说他说的是气话,我便麻烦我师兄打死你和孙六,不过我师兄一向心善,当不会真的打死你们,城守大人问话,我便说要师兄打死你们是我的气话,我有的是银子,赔偿便是!你意下如何?”
江管事张着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讷讷的哑口无言。
孙六急了,他瞪大眼睛,抬起手指着宋杳:“你要如何?!我乃孙詹士的六公子!我妹妹是陛下宠妃孙嫔!”
宋杳突然笑了,讥讽,玩味。
“光天化日之下,想以权势压律法!孙六,你是当真不要脸皮。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便是你妹妹也得遵守和风律法。”
“何况是你?!”
“家盛而衰,国兴而丧,便是因为有你这般的败类!”
她轻蔑的高高在上的俯视他。
“你问我要如何?问得好!我要你!”
“按律服刑!”
春风划过高悬公堂之上的匾额,划过宋杳的裙角,又划过门口百姓的心。
铿锵有力的四个字,震慑人心!
这一刻,在世人眼中,她站在霞光的余晖之中,春日的晚风吹起她片片裙角,娇弱的仿似随时便会随风而去,可她又偏偏坚毅不催,隐隐有临大节而不可夺之风。
柔弱与刚毅奇异的融合在她身上,竟出奇的相辅相成,夺人心魄!
许多年后仍有人道起这事,平头百姓说不出此间形容,只道的一句:此乃世间真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