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季晓霜拾起一块贝壳，瞄准远处抛了过去。雪白的贝壳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撞在礁石上，又被反弹进了水里，激起几朵浪花。片刻后，海面上重归于宁静。

“有时候想想，人的生命就像这投入水中的贝壳，一转眼就不见了。水过留痕，雁过留声，而人又能留下些什么？什么又能永远留下呢？”她的声音略带凄凉。

“物质的存留在时间长河中不值一提，或许只有那些超脱空间的，也许是精神，也许是信念，才能恒久吧。”元岐道。

“所以说，有诗云‘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的确不假，能化作精神丰碑留在人们心中的毕竟是少数。”

“那是基于对大众的普遍价值而言，若仅论对于个人的影响，其实每个生命的消逝都会对身边的人产生或多或少的触动，这种深入到精神层面的影响，也可以说是一种抽象化的留存。譬如见证了郭阿姨的去世，你决心要更加坚强，照顾好甜甜。又譬如苏坤的离去，他生前对于真相的执着追求和敢于与背后黑手作斗争的顽强，这些都已经融入了你的骨髓中，成为了寻找真相的信念。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离开了，却又没有完全离开，这就是所谓的人能留下的东西吧，它们已经远远超出了某些实质物品的意义。”元岐淡淡道。

季晓霜望向远方，眼神有些迷离道：“是啊，人能坚持走下去，有时候靠的并不是遗忘或救赎，而是亲人带来的信念。还好，我还有甜甜。”

“嗯。”元岐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块椰子软糖递给了她。

“诶，这个厂家还‘健在’呢？好多年没吃了，我以为他们早就不做了。”季晓霜惊喜地看着手心里的糖，糖纸上还残存着元岐的温度。

“昨天落地后去超市买东西时发现的，是我们小时候那个时代的零食，还挺怀念。”元岐的唇角微扬，像是想起了一些美好的记忆。

“是啊。”季晓霜撕开糖纸，咬了一口又道，“嗯……还是老味道。”

两人沉浸在旧时光中，彼此又相对静默了一会。

“对了，你们那天从毕雄家找到的营养液，检测结果如何？”元岐回过神来又问道。

“叮”，还未等季晓霜回答，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解锁了屏幕，看见是苏甜甜发来的语音，索性直接点了外扬。

“Hello，我亲爱的妈妈，在海边玩得怎么样呀？嗯……今天海南那边是晴天，室外气温26度刚刚好，所以我猜，何翊叔叔肯定组织大家在沙滩上烧烤吧？而您呢，应该在踩着水悠闲地散步，身边就是元叔叔！”

季晓霜“噗”地笑了出来看向元岐，只见对方轻咳了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

“我在大姨家呆着挺好的，不用担心，就是他们家猫真的很可恶，昨天把牛奶打翻了，正好洒在我电脑的键盘上，害得我擦了半个小时，还打断了写小说的思路……哦对了，说正事！昨天我已经约了凌飞哥见面，把你们发现的情况都告诉了他，还把营养液也交给他拿回去鉴定，应该在你们回来后就会有结果了。”

“还有，凌飞哥对我说，王夔那个大坏蛋最近被逮到了把柄，牵涉进了一桩非法集资案，他们还在调查中。哼，这就是恶有恶报，让他之前偷偷告密，害得济德堂出了那么大的事！凌飞哥还说，我们的推测固然是合理的，但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让警方重启调查，所以一旦找到更为直接的证据，一定要立刻提交给他。妈妈，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和凌飞哥的帮忙，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

她又发来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季晓霜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同样语音回复道：“谢谢宝贝，妈妈知道了，如果要出门，你自己注意安全。”

“记得查收一箱椰子。”元岐补充道

季晓霜惊讶地看着他，转而故作严肃地对屏幕那边的苏甜甜道：“又麻烦元叔叔帮你寄椰子，下次跟我说。”

元岐拍了拍她的胳膊道：“甜甜喜欢就好。”

这下，倒是季晓霜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欲继续前行之际，忽听有人在后面喊道：“季老师，元老师，来和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呀！”

他们回过头去，只见周涵秋和夏敏等人在向这边招手。

元岐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下意识便要拒绝，却被季晓霜及时拉住道：“走嘛，你也得适当地体验一下民间娱乐。”她眨了眨眼。

元岐看着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愣了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拉到众人面前坐了下来。

“好，现在人齐了，我们开始第一局。”

众人纷纷撸起袖子，齐声道：“手心手……背！”

周涵秋等几个手心向上的人被淘汰。

“手心手……背！”

季晓霜和赵舟被淘汰。

最后剩下了元岐和夏敏，他们将通过“石头剪刀布”来决胜负。

“元老师，手下留情哦。”

元岐轻咳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出了“剪刀”，而夏敏正好出的是“布”。

“哎呀！”夏敏懊恼地嘟了嘟嘴道，“那我选真心话吧。”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玩这种幼儿园游戏？元岐一脸黑线，心中有些怀疑人生。

众人见他迟迟没有开口，脸上写满了“我拒绝”，便毫不客气地代他问道：“咳咳，夏敏同志，请问你和夏护士长是什么关系？”

“咦……”众人立刻起了八卦之心。

“切，我就知道你们一直好奇这个问题！实话说就是，巧——合！夏这个比较冷门的姓氏都能碰上，我也没办法呀！”夏敏颇不在意道。

“害……”众人有些失望。

第二局开始。

两次“手心手背”后，又剩下了元岐和夏敏。

“啊哈，元老师，今天咱们算是杠上了。”

怎么又是我？元岐无语。

在看到夏敏出的“布”后，他迅速收起了“石头”，用一惯清冷的语气道：“……真心话。”

夏敏看了一圈众人的挤眉弄眼后，会意地比了一个“OK”，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元老师，您有喜欢的人吗？”

众所周知，元岐至今依旧是钻石级的单身男神。

气氛瞬间凝固了。

过了十几秒钟，就在众人准备放弃换一个问题时，元岐却开口了。

“有。”

他抬头，沉静如水的眸子对上了季晓霜略显惊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