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舟听见动静,就睁开眼了,他让齐禛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茶色微黄。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前来找贫僧所为何事?”
齐禛开口道:“崇景九年,一场大火将先帝与先皇后烧死于云坤宫。”
“此事已有十年之久,施主提这件事做什么?”
虚舟语调平缓,不急不慢。
“据说先帝与先皇后的独女惠熙公主也死在那场大火之中,方丈可知晓?”
“惠熙公主是与先帝和先皇后一并死在了大火之中,那场大火震惊世人,无人不知。”
“那都是外界的说法,惠熙公主是否死在那场大火之中,方丈想必是最清楚的。”
齐禛拿出一颗烧焦的佛珠放在虚舟面前。
“这是当年在废墟里发现的,上面的‘虚舟’二字还是可以辨认的。”
虚舟看到那颗佛珠时,就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气定神闲。
“贫僧那日的确得先皇后的召见去过云坤宫,但是贫僧从未带走过惠熙公主。”
齐禛笑了,如幽暗中盛开的曼珠沙华,美丽却没有感情。
“我何时说过方丈那日去过云坤宫?又何时说您带走了惠熙公主?这颗佛珠本就是我伪造的。方丈看不出来吗?”
虚舟此时才发现自己进了齐禛下的套。
他从未有在佛珠上刻上名字的习惯,而且当年云坤宫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所有都化成了灰烬,就算有佛珠也早就成灰了,不可能只是烧焦。
“方丈心中还是紧张了。”
“所以,惠熙公主现在在哪里?”
虚舟叹了一口起,思绪飘远,想起以前的事。
“二十年前,慈灵山遇上了大涝,山下几百户的山民流离失所,慈灵寺救都救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村民被冲走,此时正碰见先帝和先皇后一行人,他们为了救那些难民四天没合眼,先帝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依然没有上岸。”
“先帝登基后,帝后亲征抗击外贼。先帝兢兢业业,勤政爱民,打击贪官,减少赋税,事事亲力亲为,天下一片太平。而先帝自己却因劳思过度染上了痨疾。”
“先帝和先皇后给了承国一个盛世,却被人逼死在云坤宫的大火之中,尸骨未存。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差点难逃此劫。”
“齐公爷,贫僧想问一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虚舟看着齐禛,没了刚刚的平静,苍老的脸上多了一份痛楚。
齐禛收起压迫,语气多了几分诚恳,“我知晓方丈心中所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齐公爷心里怎么想的贫僧不知道,先皇后临终前将公主托付给贫僧,贫僧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护公主一世安康,齐公爷尽管禀告当今皇上,要杀要剐贫僧绝无二话。”
齐禛看着虚舟视死如归的样子,心知他是不会相信自己的。
“方丈能轻易舍得自己的命,那这寺里的其他人呢?慈灵山下的山民呢?”
“方丈一向慈悲为怀,方丈可愿他们与你一同去见佛祖呢?”
虚舟显然没想到威名赫赫,清正廉洁的齐远公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齐公爷不要牵连无辜。”
“我就是牵连了,你又能如何?方丈若执意嘴硬,我保证他们绝对活不过明天。”